時俊和傻站在距離床榻約有一丈的距離,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隻一雙眼死死地盯著床上的屍體。
“爹爹”
時青雪輕輕的喊聲把時俊和叫回神,也引起了一旁張秋豔的注意。
張秋豔一見到時俊和,就猛地站起身撲上前,哭聲喊道:“你這個大混蛋,都是你,都是你害死我家老爺的,都是你的錯!”
毫無道理的指責又把時俊和罵懵了,張秋豔甚至還舉著拳頭想要捶打時俊和。
好在時寶靜眼明手快,及時拉住了張秋豔,氣急地喊道:“母親,您別這樣!”
時寶靜叫來下人,不讓張秋豔鬧下去。
若是往常,張秋豔肯定治這個庶女一個不敬之罪,但現在時寶靜頭上頂著一個二皇子未婚妻的身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揚了手,麵對時寶靜沉默冷淡的麵容,卻打不下去。
在時寶靜的瞪視下,張秋豔悻悻收回手,嘴上卻不饒人,“我知道你想要巴結你大伯,但是你別忘了,現在躺在床上的可是你的親生父親?難道你為了榮華富貴,就連你的父親也不顧了嗎?”
這一番指責可謂是聲色俱厲,直戳要害。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準保讓時寶靜吃不了兜著走。
然而時寶靜仍是一臉沉靜,並沒有如張秋豔期待的那樣被嚇慌神,也不曾被激怒。
隻是等張秋豔說完後,神情冷淡地說:“如果母親真的想要找出凶手,為父親報仇的話,那就請您安靜一些。
您這般大吵大鬧下去,誤會了好人事小,若是因此讓真凶跑了,這罪過,您能擔當得起嗎?”
“我……”張秋豔還想強詞奪理,說就是時俊和害死時俊峰的,但是她心裏也清楚,她會這麼說,隻是覺得如果沒有分家,時俊峰還留在時國公府,今天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所以她才將時俊峰的死推到時俊和身上。
可事實上,昨日時俊和都在忙著時寶寧的婚事,今天一大早又去了聞人府,根本沒有作案條件。
張秋豔終於安靜了些,雖然仍有不忿,但想要找到凶手的心情還是占了上峰,沒有一昧挑事,隻氣憤地喊:“既然你們那麼厲害,那你們就快點把凶手找出來替我家老爺報仇,如果不能,你們就要對老爺的死負責!”
說到最後,張秋豔完全是耍無賴了。
但是時寶靜為了安撫張秋豔,也讓她別再在這裏丟人現眼——她已經叫人報了官,等下京都府府尹就會來——還是給了一定的許諾,才將張秋豔哄走了。
至於府上其他人,也被時寶靜一一安撫,沒有再出太大的亂子。
等到京都府府尹鄭良才來到的時候,時寶靜已經能夠有條不紊地安排府中下人配合衙門的人調查案情。
雖然時俊峰官小位卑,但上頭怎麼也還有個位列一品的大哥,鄭良才哪裏敢怠慢,戰戰兢兢地叫來仵作、衙役。
封鎖現場的封鎖現場,驗屍的驗屍,查問相關人員……
而時俊和則在時寶靜的陪同下先在大廳候著,等待消息。
期間,他一直神情恍惚,仿佛還沒有從時俊峰已死的噩耗中回過神。
時青雪擔心地挽住時俊和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爹爹,您沒事吧?”
時俊和勉強一笑,想開口說自己不礙事的,但是唇瓣張開,卻什麼話都發不出來。
最後他也放棄了掩飾,在時青雪的攙扶下坐到椅子上,揉揉擰死的雙眉,低歎:“不好,一點都不好。”
時青雪跟自己這位牆頭草、沒什麼存在感的二叔不熟,所以對他的死也沒什麼觸動。
但時俊和卻與時俊峰做了那麼多年兄弟,兩人年齡相近,幾乎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不可謂不深厚。
哪怕時俊峰為人膽小懦弱,可從某種層麵上來說,他反而比時俊才更讓時俊和省心。
隻是沒想到……
時俊和抬手捂著臉,將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脆弱又全部遮擋住。
半晌,才又沉聲開口:“靜兒,最近你們家裏可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你父親他可曾與人結仇?”
時寶靜本就天資聰穎、善於觀察。
過去礙於自己庶出的身份,‘醒著’也隻能裝睡,但自從她被許給莫君聞為妻,她便知道自己就算再置身事外,也不可能真正跳出旋渦。
匹夫無辜,懷璧其罪。
所以近些日子時寶靜一直有意識增補自己對時勢的認識。
現在時俊和問起,她立即就能答道:“父親為人一向小心謹慎,從不輕易得罪人,再加上現在政局不穩,父親更是誰也不願意得罪,不可能與外人結仇的!”
時俊和點點頭,表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