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足?”時俊才不屑地冷哼:“您要我如何能知足?您畫下的錦繡前程再好,能比得上一個時國公的爵位嗎?
說到底,我在您心中再好,卻也比不上時磊的血脈在您心中的地位,對吧?”
“不是,我……”
莫淑君下意識想要反駁,對上時俊才那嘲諷的目光,又心虛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時俊才說得沒錯。
雖然她心裏看不上唯唯諾諾的時俊峰,卻因為這個孩子才是自己與時磊的骨肉,所以就動了一定要將時磊打下來的家業留給他的骨肉。
甚至忽略了時俊才的念想。
麵對時俊才的控訴,莫淑君又心痛又後悔。
這些年來,一直是她給時俊才留下念想,讓對方覺得能夠繼承時國公的位置,時俊才才會一直對爵位心心念念。
而後來她卻又突然強行阻止時俊才的念想,要時俊才將本來屬於他的榮華富貴‘拱手讓人’。
換作誰,恐怕都沒辦法接受這一點的。
莫淑君重重地歎了口氣。
在沒有其他人的地牢裏,高高在上的大長公主低下了她高貴的頭顱,低聲認錯:“好了,這件事,是娘親沒有考慮周全,讓你受委屈了!”
一句‘委屈’頓時把時俊才這些日子以來受到的‘委屈’都激發出來。
快要四十歲的大男人熱淚盈眶,對著莫淑君呐呐地喊了聲:“娘!”
聲音苦悶委屈,聽得莫淑君險些也要落淚了。
莫淑君連忙側開身子,擦了擦眼角才轉回來看向時俊才。
這回她的臉上已經帶著嚴肅篤定的神情,道:“才兒莫怕,之前是娘親不對,你給娘一個機會,娘一定將這一切都矯正過來,好不好?”
時俊才頓了頓,懷疑地問:“我都已經被判刑流放了,一切都已經成定局,談何矯正?”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你隻要安心地到外地生活一段時間,等到將來大赦天下的時候,本宮自會派人接你回來,到時候時國公的位置還會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時俊才聽後先是雙眼一亮,但馬上又遲疑地問:“真的?您真的還能讓我做上時國公的位置?”
“對!你放心,別看在家祠的時候時青雪表現得那麼囂張,但我保證她絕對不會把你的身份到處亂說的。所以隻要你好好地活著,一切都還有機會。”莫淑君說得自信又堅定,再次為時俊才畫下了美好的前景藍圖。
說完這些,莫淑君還不放心,再次叮囑道:“我已經買通押送你的獄卒,你這一路上肯定會好吃好喝的供著,不會太辛苦。等去到北州的時候,你也給本宮安安心心地在那裏待著,等候本宮的好消息。
千萬要保重自己,也不要惹是生非,聽到了嗎?”
時俊才不耐煩地打斷莫淑君的囉嗦,隨口敷衍:“知道了知道了,孩兒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呢!”
他馬上又將話題轉回到爵位一事上,興衝衝地說道:“娘親,隻要您能夠幫孩兒把爵位要回來,孩兒就相信您是真心疼愛孩兒的,之前的事,孩兒也不會再對您心生怨恨。”
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
時至今日,時俊才仍不覺得自己殺了一個‘沒用’的時俊峰有什麼錯,反而認為這一切都是別人比他的!
莫淑君聽了也沒覺得不妥,反而點頭答應:“你放心,你一直都是娘親最看重的孩子,娘親怎麼舍得你受委屈呢!”
“多謝娘親!”
母子倆溫聲細語又聊了好一會兒,再次和好如初。
莫淑君便帶著丫鬟回了時俊才的府邸。
丫鬟柔兒眼看著莫淑君如今的吃穿用度比之從前差了不止一倍,心裏覺得很不是滋味,忍不住小聲勸道:“公主,現在連三爺也離家了,要不咱們還是搬回時國公府吧?”
“本宮在這裏住得好好的,為何要搬?”莫淑君斷然拒絕了柔兒的提議。
莫淑君現在跟時俊和撕破臉皮,即便她的二兒子被殺,三兒子被流放,她寧願孤身一人住到時俊才小小的院落裏,也不要回時國公府。
柔兒無奈地歎氣,婉轉地說:“您的身份可是莫國大長公主,地位之尊僅次於太後娘娘,若是讓別人知道您現在住的地方那麼寒磣,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再說了,您怎麼說也是大爺的嫡母,對他有養育之恩,於情於理,他也該恭敬待您的!您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莫淑君沒好氣地冷哼:“你懂什麼?本宮已經搬出來,現在再回時國公府,就算他時俊和不敢對本宮如何,你以為董氏是個省油的燈嗎?本宮寧願死了,也不願意過那種寄人籬下的生活。再說了……”
她忽然陰測測地笑了,“現在的時國公府也就看著風光,遲早有一天,本宮會把霸占在那裏的人全部都趕出來的,你就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