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揚見莫君羽大驚小怪的樣子,隻是聳聳肩,淡道:“他是從我的地盤跑出去的,自然也該由我將人逮回來。”
宗正寺一直都是莫君揚的勢力,就連莫君羽想要插手,也需要借著莫君揚的名義。
在大莫,宗正寺司皇家之事,如果沒有獨立於皇家的權力,根本管不動皇家的人,所以莫君羽雖然暗暗覺得宗正寺是一股危險的勢力,卻也不得不依照老祖宗的傳統,保留宗正寺。
或者說,容忍宗正寺的存在。
好在是莫君羽對莫君揚還算放心,倒也不是特別擔心宗正寺出岔子。
他聽到莫君揚幾乎無懈可擊的完美理由,微微蹙眉,不信。
卻沒有真的去反駁莫君揚的話,轉而說道:“朕知道揚弟善始善終,但是北伐的差事,朕心中已有人選,倒是不用麻煩揚弟了。”
“人選?”莫君揚微微蹙眉。
他想了想,道:“時家?”
莫君羽點頭,“朕已經派人給時國公傳旨,讓他近日領著時家軍替朕前往北地討伐叛賊莫君皓。揚弟知道時家軍的本事,時國公和時家軍斷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若是要說莫君揚在征戰一事中還佩服誰,時俊和絕對是當之不愧的第一人。
莫君揚相信,單憑本事的話,時俊和帶領時家軍出馬,絕對不成問題。
然而……
莫君揚神色不改,依舊道:“北伐之事,臣願往。”
他用的是‘願’字,但莫君羽知道,他這是一定要去北地的。
莫君羽隱隱有了不虞,臉上溫和的笑意也收斂了。
他斟酌了一下詞句,才道:“揚弟,話說到這個份上,朕也不瞞你。朕之所以不願意你現在前往北地,是因為朕另有重任要委托於你,並且此時還非你不可了。”
莫君揚頓了頓,問:“何事?”
“揚弟應該聽說了南部江州突發疫情,一開始被官府控製著還好,但最近疫情越來越控製不住,大有蔓延到臨縣的情況。
更糟糕的是,有人竟然假借疫情之名,散布謠言,說什麼天降災禍,是上天之罰之類的。全是妖言惑眾,但總是有那麼些愚昧百姓相信那些人的險惡用心,以至於人心惶惶。”
莫君羽提起這事兒,滿臉煩躁鬱悶。
他才剛登基,大有人伺機找他的麻煩。
武力暴動還好說,大不了以暴製暴,而且在安平盛世真正願意跟著那些匪徒以下犯上的人少之又少,成不了氣候。
可是那些假借怪力亂神的名頭顛覆江山社稷的行為就要可怕得多了。
這些行徑動搖的是人心啊!
人心向背,關乎著整個社稷江山的安穩。
可不是簡單的一兵一卒就能改變的。
莫君羽不敢掉以輕心,他甚至還想過親自前往江州將此事解決了才好安心。
但是他現在是皇帝,又是剛剛登基,肯定不能像從前那樣想去哪就去哪;再者那些能夠以鬼神拿捏人心的家夥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還真沒有那個自信一定能夠把事情完美解決了。
真要說起來,他在這方麵相信莫君揚還多過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莫君揚比他厲害。
莫君揚沉默地聽完了莫君羽的話,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隻是他的神情冷淡,光是從他的臉上,莫君羽根本沒辦法分辨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莫君羽隻好主動問:“揚弟意下如何?”
莫君揚:“莫國在治療疫情一事上頗有心得,禦醫院隨便派兩個人去江州,就算不能完全清除疫情,也肯定能夠控製疫情蔓延。
疫情得到控製,再有官府介入,不管旁的人有什麼心思,也活絡不起來。”
莫世子的分析麵麵俱到,愣是把莫君羽剛才指出來的所有困難都輕描淡寫的解決了。
莫君羽仿佛還感受了一把對方的無情‘嘲諷’——這麼簡單的事情值得勞師動眾嗎?
“話是這麼說……”莫君羽不甘心就這樣被堵住了話頭,絞盡腦汁再次開口:“這件事已經造成了那麼壞的影響,若是京都不派人去,那裏的百姓會作何感想?朕剛剛登基,人心不穩,可不能再這種小事上寒了老百姓的心。你說是不是?”
“既然是為了安撫民心,那就派個朝廷大員,老百姓肯定買賬。”莫君揚根本不吃莫君羽那一套,淡淡地又將事情推了回去。
莫君羽無言:“……”
他算是看出來了。
莫君揚就是不想去江州,並且鐵了心要前往北地。
可莫君羽斷然不會放莫君揚北去的啊!
對方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堅信好刀就要用到刀刃上,再說北地距離京都那麼遙遠。
莫君揚要是上了戰場,天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