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雪朝莫君揚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低低地說:“君揚,對不起。
我,我知道我的做法可能有點任性,但是我既然繼承了父親的位置,就應該照顧到時家軍所有的情緒。
這已經不隻是我與莫君皓的個人恩怨,更是整個時家軍的雪恥之戰!
父親沒能做到的事情,我想替他完成!”
所以哪怕魏子朝給出了最優解,她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按照魏子朝的方案去做。
時青雪磕磕絆絆地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隨後,她又睜著一雙大眼睛眼巴巴地望向莫君揚,眼底盡是無助的期盼。
莫君揚的心底一片柔軟,根本沒辦法拒絕這樣脆弱的時青雪。
可是魏子朝就在一旁看著,男人還是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右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再次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其實他已經隱隱猜到時青雪的心思,忍不住又小聲提醒了幾句:“以時家軍現在的狀態,是沒有與叛軍再戰一回的能力了。”
他不忍忤逆時青雪的期盼,卻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時青雪帶著時家軍去送死。
時青雪緊緊咬著下唇,幾乎在薄唇上咬出一道血痕,才放開,低低地說道:“我知道的,所以我還是需要你的幫助。”
又想自己報仇,又要接住別人的幫助,時青雪打算怎麼做?
這下子,別說魏子朝了,就連莫君揚也開始好奇時青雪究竟會給出什麼樣的方案?
“當初莫君皓將時家軍逼進山穀,幾乎陷入絕境,現在他們也同樣跑到了山穀裏去,可見是老天開眼,要讓時家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時青雪聲音清冷淡漠,有著藏不住的凜然恨意。
她一字一頓,恨聲說道:“莫君揚對時家軍做過的,我要統統還回去!”
“咦?”
兩個男人同時疑惑地看向時青雪。
時青雪對他們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卻莫名讓人膽寒。
隻聽見她繼續說道:“我來呼文陂之前曾經看過這裏的地形圖,對你們說的那個山穀有過大致的了解。
莫君皓選擇在那裏安營休整就是看中了那裏南北兩個通道都十分狹窄,要想從外頭進去極為不易,易守難攻,隻要軍需足夠,在裏頭待上三兩個月都不是問題。但是……”
魏子朝沒想到時青雪竟然對呼文陂的地形如此了解,有些吃驚的同時,也聽得津津有味。
對方停下來不說的時候,還緊接著追問:“但是什麼?”
時青雪又露出那種冰冷的微笑,開口說道:“我現在就是要利用這一點,讓那座山穀變成他們的火葬場!”
魏子朝還是頭一次看見時青雪露出這樣的笑容,能讓人渾身毛骨悚然,可有隱隱有些興奮。
莫君揚也凝視著時青雪,半晌,才問:“你要我們怎麼做?”
這便是同意按照時青雪的方案去做,並且將指揮權全權交給了時青雪。
時青雪從床榻上起來,走到一旁的書桌旁坐下,提筆認真寫著。
又過了一刻鍾,她才放下筆,將列好的單子交到魏子朝手中,“你派人按照單子上寫的東西去準備,最遲明天就要全部備好。”
“是!”
魏子朝都沒有細看單子的內容,就接過單子轉身出去了。
莫君揚靜靜等時青雪交待好一切,才走到她身旁,輕聲問:“餓了嗎?我讓人給你準備了一點吃的,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腰就被人一把抱住了。
時青雪伸出雙臂環在莫君揚的腰間,將小臉深深地埋進對方的衣服裏,力道之大,像是要把自己給憋死。
莫君揚身體一緊,隨即就放鬆下來,任由時青雪用這種尋求溫暖的方式抱住自己,還抬起大手在對方毛茸茸的腦袋上一下一下地撫著。
更像撫慰小寵物了!
可時青雪這回卻沒有想到要抗議,反而將臉埋得更深更緊。
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君揚,我想哭怎麼辦?”
這聲音裏的委屈與無措幾乎要滿溢而出,聽得莫君揚心口發緊,恨不得一把拉起時青雪,將人抱進懷裏,告訴她想哭就哭,他一直陪著她,做她最堅實的後盾,讓她永遠都不要擔心。
可是此時他卻什麼都不能做。
時青雪自己要堅強,他如何能夠不成全?
果然,時青雪隻說了那麼一句話,就沒有再開口了。
無聲無息。
如果不是腰間的力道還在不停地加大,莫君揚幾乎都要以為對方已經平靜下來,沒事了。
可是腰間處傳來的濕熱感覺卻昭示著時青雪此時一點都不平靜,隻是她已經沒了光明正大哭泣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