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時青雪就被淩瑞音召到跟前談心。
她還是那副安分乖巧的模樣,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正被囚禁在慈安宮,還真當自己是被淩瑞音喜愛才留下來的。
見了淩瑞音,青雪的小臉上立即露出甜甜的笑容,親熱地挽住淩瑞音,同淩瑞音漫天漫地地說著閑話。
淩瑞音見狀,更是篤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拍拍青雪的小腦袋,露出憂愁的表情,歎道:“你這丫頭,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讓哀家心情愉悅,哀家真想再多留你幾天,可惜哀家是沒有這個福分了。”
時青雪聞言,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情緒,但很快就被她掩蓋過去,不曾被察覺。
就見她驚訝地問道:“怎麼不能了?若是娘娘想要,青雪自當陪著您的,直到您膩味為止。”
淩瑞音又歎:“好孩子,你是願意,可有人不願意啊!”
“誰?”時青雪眨眨眼,一臉迷糊。
淩瑞音狀似揶揄,“還不是你那夫君。你才在慈安宮住了幾天,莫世子就已經來跟哀家要了好幾次人了。若是哀家再不將你還回去,哀家真擔心他要將哀家的慈安宮都給拆了呢!”
你怎麼不說說你不管不顧將我囚禁在慈安宮毫無道理呢?
時青雪暗暗翻了個白眼,麵上卻不露分毫,很官方地開口:“莫世子肯定不是這樣想的。青雪在這裏住得很好,莫世子急著叫青雪回去……”
她的瞳孔突然放大,像是想到什麼,聲音也變得急切起來,“該不會是家裏頭發生了什麼事吧?”
淩瑞音:“……”
瑞王府當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準確的說,是沒有發生時青雪以為的‘變故’。
但淩瑞音不能說,不然沒辦法解釋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事兒?
眼看著話題越扯越偏,淩瑞音隻好強行將話題拽回來,生硬地說:“哀家有話要跟你說。”
時青雪知道淩瑞音這是著急了,也乖巧地應道:“您說。”
淩瑞音換上慈愛的麵孔,拉著時青雪的手,關心地問:“你與莫世子相處如何?”
這個問題在時青雪新婚的第二天就已經問過了,這回再問,也不知道想要什麼答案?
時青雪暗暗琢磨了會兒,才道:“青雪已經嫁給了莫世子,自然會學著好好與他、與瑞王府的人相處。娘娘,您就放心吧!”
保守的回答,淩瑞音更加猜測不出兩人相處的現狀。
可淩瑞音這回卻暗暗大喜,自以為掌握了關鍵。
“傻孩子,你可是你父親、是哀家的大寶貝呢!就算真要學著相處,也不該是你去學啊!
你能嫁給莫世子,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他該感恩戴德才是,斷沒有你退讓的理由。”她憐惜地撫上青雪的發梢。
“啊!”
時青雪還是第一次聽人在這個出嫁從夫的時代說出這樣的話,一時間,目瞪口呆。
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淩瑞音這是在刻意縱容她?!
如果淩瑞音真是她的親祖母,時青雪或許還會相信這是源於淩瑞音對她的偏寵疼愛。
可發生了那麼多事,隔閡早生,時青雪才不會抱有這樣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就是……
時青雪忽然明了過來了。
如果她真的如淩瑞音所說,在瑞王府我行我素、肆意驕縱,哪怕瑞王府的人一開始喜愛她,漸漸的也會跟她離了心。
而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大多時候就更加親近自己的娘家或者一直關心自己的人。
惡性循環之下,時青雪與莫君揚恐怕就真的又要走向敵對了。
時青雪的心思微沉,下巴忍不住繃緊,但很快又放鬆下來。
然後對淩瑞音露出一個大大的、附和她這個年齡的天真笑容。
“娘娘,您就放心吧!我時青雪是什麼人?從來都隻有我欺負別人的份,斷沒有別人欺負我的份!”
淩瑞音喜笑顏開,連連說好。
心中更是鬆了口氣,仿佛一件大事終於塵埃落定了般。
又隨口和青雪閑聊了兩句,就把人打發回去休息了。
時青雪還保持著那副自信滿滿的神氣,腳步輕快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間。
房門一關,她立即感覺到小腿一陣酸軟,扶著門框桌椅才勉強回到床上。
然後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好險!”時青雪暗暗歎了口氣,感覺手心、後背都已經一陣濕涼。
她此時還不知道莫君揚做了什麼才讓他們那麼快就放她,但能促使淩瑞音不顧身份來挑撥自己和莫君揚的關係。
恐怕離變天,也不遠了。
時青雪又重重一歎,心緒紛雜,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