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昭登基為帝,但到底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處理什麼朝政。
莫君揚隻能攝政而治。
對此,自然沒有人會反對,更不會有人傻到認為莫君揚此舉是想要奪取皇權——真是這樣還不如他自己做呢!
這個位置都相當於是莫君揚拱手送給莫雲昭的,如果還有人會這麼想,那真是傻透了。
不過消息一經傳播出去,還是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第一個反應激烈的竟然是廢帝莫君羽。
莫君羽簡直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消息,一時間什麼矜持風度都忘了,吵著鬧著要見莫君揚。
在某個早朝過後的時間,莫君揚去了前太子東宮,見了莫君羽。
不過短短十幾天時間,莫君羽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從前高大魁梧的身軀,如今看著,竟像個瘦癟幹枯的猴子。
莫君揚皺了皺眉,又環顧了四周一圈,才收了表情,不動聲色地問:“你要見我做什麼?”
莫君羽看著他的目光帶著不解和憤恨,他幾乎是吼出聲的,“你為什麼寧願幫助一個小鬼頭上位,也不願幫我?”
饒是莫君揚這般波瀾不驚的人,聞言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嗤笑,“這話,你怕是最沒資格說的吧?”
莫君羽表情一僵,臉上霎時間就漲得通紅。
他哪裏能夠聽不出莫君揚的言外之意。
便沒法再理直氣壯,神情難堪,卻仍不忘為自己辯解道:“那也不能全怪我啊!若是你對我多點信任,我們又何至於走到今時今日?我……”
莫君揚哼笑了聲,冷淡地說:“信任從來都不是天上掉下來了的。再者……”
他瞥了莫君羽一眼,才緩緩道:“先背信棄義的人,是你。”
莫君羽啞口無言。
“從前你那些小動作、若有似無的試探,甚至你還妄圖通過青雪來控製我……這些,你真當我一點都不知情嗎?
不過是什麼都沒說罷了……而這回,是你太過分了!”莫君揚神情近乎凜冽地看著莫君羽。
縱然莫君揚如何冷淡不近人情,可是在莫君羽做出那些傷害他的事之前,他從來都沒有跟莫君羽分道揚鑣的意思。
隻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我……”莫君羽張了張口,好幾次了,才問:“就算是我背叛了你。那現在呢?”
莫君揚微挑了挑眉,沒說話。
莫君羽問:“明明所有人都望著你坐那個位置,你卻反而把到手的權力拱手讓人?”
這一點也是莫君羽怎麼樣都想不通的事情。
事實上,他願意主動寫下禪讓詔書,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想著與其讓皇位落在別的賊子之手,還不如讓莫君揚上位呢!
也正因為如此,他現在越發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莫君揚沒有當皇帝,得了好處的反而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鬼。
莫君羽的雙眼赤紅,猛地盯著莫君揚,逼問:“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想當皇帝!那麼美妙的權力擺在眼前,你當真就一點都不心動?”
莫君揚嘲諷地勾了勾唇,嗤道:“隻是個皇位罷了,我完全沒有興趣。”
莫君羽不信,死死盯著莫君揚瞧。
可他悲哀地發現,莫君揚的眼中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沒有心虛、沒有貪婪,隻剩一片漠然。
莫君揚是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莫君羽近乎絕望地呢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如果你真的一點都不想要那個位置,那我做的這些事又算什麼?”
他之所以會痛下決心對莫君揚下手,不就是擔心莫君揚搶走他的皇位嗎?
可如果莫君揚根本沒有這個心思,那他的所作所為……
莫君揚平靜地指出來,“殿下大概忘了,我從一開始就是希望你坐穩那個位置的。”
不論是讓沈洛給莫君羽治病、救他一命,還是後來全力支持他上位,莫君揚由始至終,都希望推一個他信得過的人上位。
莫君揚生性冷漠絕情,與人疏離,本來就不輕信他人,能夠給出的信任更是少之又少。
隻可惜,莫君羽到了最後,還是辜負了他的這份信任。
莫君羽跌坐回石凳上,整個人都陷入了混混噩噩之中,那渙散的目光,是絕望和難以接受的。
真要說起來,這一切不正是莫君羽自作自受嗎?
他的貪婪、他的多疑、他的嫉妒,讓他迷失本心,無法再向從前那般信任莫君揚;
他的狠辣又讓他狠心對莫君揚下手。
最終才會有現如今這一幕。
可惜,後悔也已經晚了。
莫君揚輕歎了聲,也不再多說,淡淡道:“殿下好自為之吧!”
說罷,轉身就走。
莫君羽忽然升騰起一股難以壓抑的怒意,激動地衝莫君揚大喊:“你現在對莫雲昭那個小鬼那麼好,扶他上位,甚至親手替他打理朝政。可將來他長大了,你又怎知他不會再背叛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