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變暖,華中地區的春節,也見不著小時刻的大雪,讓鄉村的年味少了幾分當年的景象。

正月十六,清晨,薄霧中透著一絲甜感。村裏唯一的班車上,陳諾看著爸爸緊了又緊已經整理好了的行李,低著頭輕語:“爹,回吧。”

“陳老師,也不陪兒子去省城哦?”歐叔牽著歐雨虹的手邊上車邊打著招呼。

“老歐,雨寶,來了啊!兒大不由爹,可以單飛了喏!”陳諾爸爸自嘲似的說著。

“雨寶,別動,你坐好,我來放,讀書才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歐叔叨叨著,本就很小的眼睛眯成一條線,粗糙的手摸了摸沒幾根胡須的下巴,棗紅的臉,帶著一絲滿足的神情憨笑著。“清北,你讀四年就可以工作了!不像我的雨寶得五年,還說要繼續讀下去,準備留在大城市”。歐叔略帶落寞的問著陳諾。

“爹……”歐雨虹輕輕叫了一聲。陳諾順聲瞄了一眼曾經的小不點眼鏡妹妹,一年高了不少!旋既頭更低了,又像被壓抑著喘不過氣來;便打開車窗,輕風拂麵,沒雪的農村,春節的感覺就不得味,多麼懷念小時刻的白茫茫世界。

陳爸爸摸了摸不緊的衣領!輕歎一口氣!“到了打個電話回家,我也要去學校了……”陳爸爸背著手走向回家小路,佝僂的背把衣服拱得好像短了一樣,步伐也不像以前那麼平穩,有力。陳諾心裏升起異樣的感覺,趕緊把頭偏向了車的另一邊,閉上眼睛,手不由得握成拳頭。

“諾崽,臘肉跟糍粑是給你領導的;米爆(紅薯糖拌熟花生米加爆大米)是給你同事的;這個是你喜歡的穀雨茶;到單位要聽領導話,團結同事……”不知道什麼時刻,陳媽媽上了車,自顧自的交代著,手不停的把東西往滿滿的包包裏塞。“看你們家清北,就工作了,好,早點存錢成家,不跟我家雨寶一樣,一個女娃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歐叔站在歐雨虹旁邊,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

“爹……”歐雨虹提高了分貝:“回去吧,車快開了。”車終於動了,沒敢看歐叔,也忘記了叫聲媽,塞上耳麥,打開手機音樂。RichardMarx經典金曲,《此情可待》,悲愴、高昂、激情中的傷感,本不該是這個年齡的選擇,可還是就喜歡上了。一聽就是幾年。

到縣城了,背好包,提著歐雨虹的包包,下車,一前一後去了火車站。買票,候車。陳諾去外麵超市買了水,酸辣方便麵,一點麻辣豆腐。紮好塑料袋,把票放進歐雨虹的學生證裏,遞給她。

“諾,你去坐車吧!我自己上車。”

“陪你等一會。”

“你找的什麼實習工作?”

“國企廣告設計部。”

“還好吧?”

“蠻好的。”

“還打籃球?”

“一有時間就去打打,你考研準備得如何了?”

“還算好。”……“親愛的旅客們,列車已經進站,請拿好票檢票上車,……”扶了扶歐雨虹背上的包。

“路上小心!”“嗯,你也早去上車。”火車上的歐雨虹揮著手漸漸離去。

忽然覺得火車站裏嘈雜的聲音有點刺耳,空氣也悶得讓人特別的難受。陳諾快步走向長途汽車站,上了去省城的大巴。

找位置,放包包,拿手機,塞耳麥。布瑟列農的《狼》,閉上眼,雙手搭在小腹上,3個小時到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