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博弈
經濟金融化和資本全球化已經把國與國之間捆綁在一起。全世界收入的最初差距是生產初級產品和高技術產品之間的差距,隨著發展中國家提高本國技術水平和初級產品價格,差距逐漸縮小。隨著各種自然資源的成本不斷提高,製造業的優勢又開始得益於低勞動力成本。當發達國家的經濟活動越來越傾向於金融運作時,發展中國家才有機會將幾乎全部製造業接手過來。因此,可以看出當代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的收入差異已不再是來自發展中國家生產初級產品,發達國家生產高技術產品。其深層次的原因在於發達國家經濟主要是靠資金支撐其價格來發展經濟,而發展中國家還是靠成本支撐其價格來發展經濟。發達國家主要是依靠虛擬經濟支撐其發展,而發展中國家則主要是依靠實體經濟支撐其發展。
從全球經濟體係來看,美歐發達國家,尤其是美國是世界經濟的中心,發展中國家處於中心的外圍,發達國家控製著貨幣發行權和市場主導權,發展中國家依賴發達國家的貨幣和市場,即發展中國家向發達國家出口,靠貿易順差換取貨幣,構成外彙儲備,反過來又投入到發達國家去購買其國債;而發達國家的大量貿易逆差,又靠這些資金流入彌補,從而形成一個循環。發達國家可以通過發行貨幣,大量購買發展中國家的廉價物品,保持貿易逆差,靠金融市場優勢回收發展中國家所持有的貨幣,長此以往導致全球經濟失衡。而發展中國家又無法失去發達國家的巨大市場,隻能壓縮自身的利潤空間,結果所有通貨膨脹壓力又由發展中國家承擔。近年,美國、歐盟的通貨膨脹水平僅超出了曆史警戒線,而部分發展中國家的通脹水平卻達到了兩位數。發展中國家除了要承擔來自發達國家轉嫁的金融風險,同時還要被發達國家成熟的金融工具和手段所盤剝。國際上的投資銀行、對衝基金和股權投資基金等一些金融機構在金融危機中麵臨著巨額損失,為了能夠轉嫁風險,彌補損失,一方麵引入發展中國家主權基金為其注資;另一方麵發展中國家因發展過快,對大宗商品需求不斷增長而惡炒大宗商品價格來獲取收益,最終使發展中國家又一次進入困境。美國次貸危機就是這種現象的集中反應。
當國際資本形成的金融化發展與發展中國家工業化進程之間的矛盾積累到一定程度,發展中國家相對生產過剩和金融過度膨脹的問題就會暴露出來,在某種外部因素的作用下,就會爆發金融危機。克魯格曼1995年在對東亞奇跡質疑中指出,由於國際金融資本規模化進程的迅速推進,使發達國家可以通過在新興資本市場製造“金融泡沫”的形式來洗掠這些國家的實物經濟成果。當前國際資本快速流動對發達國家來說依然是強者恒強,對發展中國家來說是必然是危機迭起,其本質是發達國家通過更高明、更隱蔽的金融手段對發展中國家進行的財富攫取。
二、發達國家以通貨輸出來緩解通脹壓力
從資源配置的角度來看,資本收益的高低是與資源的稀缺程度相關的。國際流動資本是依據利益原則進行的,即資本從低收益地區流向高收益地區是永恒定律。對資本輸出國而言,資本國際流動最重要的貢獻是為本國的閑置資源找到了重新配置的空間。發達國家之間、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之間以及發展中國家之間的要素稟賦是不盡相同的,資本國際間流動實際上起到了在國際調劑資本餘缺的作用。對大多數的發達國家而言,資本是大量富餘的,而勞動力成本昂貴,通過向發展中國家的資本輸出就可以合理配置資源,並獲取豐厚的利潤回報。
發達國家輸出資本的方式和投向經過多年的發展有幾次轉變,體現在國際資本流動方式上是由直接投資轉變為間接投資,由經濟投資轉變為虛擬經濟投資;國際資本流動的路線圖顯示國際資本最早是由發達國家流向殖民地,後來由發達國家流向發展中國家,1984年全球爆發了國際債務危機,國際資本的流向重新回歸發達國家。到20世紀90年代以後國際資本轉而投向發展中國家。1991—1996年外資流入發展中國家年平均增長32.33%,而發達國家僅為8.80%。發展中國家吸收的直接投資從1990年的16.54%提高到40%,其中80%流入了東亞和拉丁美洲地區。1997年東南亞金融危機爆發,發達國家重新成為國際資本流動的主要對象,1997—1999年其比重又回升到76%。其主要原因一方麵是發達國家有較穩定的政局、完善的市場機製和法律保障,投資環境較好;另一方麵與近年來國際資本流動的方式跨國並購為主有關。21世紀開始,國際資本又開始轉向新興工業化國家,此時發達國家的直接投資也越來越多地采用並購方式,尤其是利用發展中國家的國有企業私有化運動,大量兼並和收購國有企業。導致跨國並購成為國際資本投資主導形式的原因,主要是跨國公司通過跨國兼並與收購的方式,實現生產經營的全球配置。
發達國家以通貨輸出來緩解通脹壓力是把金融和貿易結合起來操作。發達國家進行資本輸出是因為有過剩的資本,其資本來源在於核心國家擁有貨幣發行權。貨幣發行國具有兩個特點:一是貨幣發行國所發行的貨幣被貨幣使用國持有,貨幣發行國不用擔心所發貨幣貶值,因為貶值反而會減少貨幣發行國對外的債務;二是貨幣發行國有形貿易逆差越大,從國外獲得的實物資源就越多。為了支付外國商品和勞務的淨流入,貨幣發行國必須將所發行的貨幣源源不斷地注入與之相關的貿易順差國,形成了貿易順差國的外彙收入。不論順差國是實行固定彙率還是管理浮動彙率製,都會迫使買進外彙市場上超額的外彙供給,從而形成外彙儲備。一國央行的外彙占款增加,就會導致基礎貨幣增加,貨幣供應量擴大,貨幣使用國出現資本流動性過剩。由於貨幣發行國擁有發達的金融市場和豐富的金融產品,貨幣使用國央行手中的外彙儲備以主權基金的方式轉化為貨幣發行國國債或銀行存款等金融產品,這對貨幣發行國來說,意味著所發貨幣的重新流入,會導致資本賬戶出現順差。而現實生活中,這些金融產品具有可轉讓及抵押再貸款功能,金融衍生工具的創造,借助金融市場上的杠杆效應,則會創造出更多的流動性。由此看來,貨幣使用國向貨幣發行國輸入資本的現象直接具有貨幣創造功能。貨幣發行國憑借自身在國際經濟及貨幣體係中的特殊地位,在輸出資本流動性後又獲得實體資源,再憑借其金融實力,換回本國流出的資本。如此循環,一方麵促進貨幣發行國經濟增長,提高該國居民的消費水平和福利效應;另一方麵帶來全球流動性過剩日益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