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真正意義上人的愛情——曉雷及其《苦愛三部曲》

曉雷,原名雷進前。陝西合陽人。1963年畢業於陝西師範大學中國語言文學係。曆任延安中學教師,延安歌舞團編劇、創作組長,《延河》雜誌編輯、詩歌組長、散文組長、編委、副主編,編審。陝西省作家協會黨組成員、副主席、秘書長。1964年開始發表作品。1986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抒情詩集《豆蔻年華》、《依依後土》、《飄逸的香樂神》,敘事長詩《腳夫的愛情》,散文集《南飛雁》、《在那遙遠的地方》、《癡人尋夢記》,長篇小說《苦愛三部曲》、《月亮的環形山》(合著)等。

愛情,是人類文學史上的一個永恒主題。在表現人類愛情的文學活動中,文學經曆了:“創世說”的愛;費爾巴哈式的“愛”;無產階級式的愛;真正意義上的人的愛情,這樣五個階段。

在這五個階段中,文學的美苑中開了爭嬌鬥豔的新葩;彪炳史冊的荷馬史詩中的愛情,燃燒著一種創世紀的光焰。

當倫理道德日臻完善到一種束縛人性的程度後,這時候就產生了費爾巴哈式的“仁愛”。隨著資本積累、資本主義的發展,人的理性成為新的曆史條件歌頌的對象,在斯湯達的筆下,愛情是一種被人和理性所駕馭的東西,這種理性是被銅臭氣浸染了的物質交換式的理性。把愛情推向社會意識——無產階級政治革命的高度,是無產階級革命的愛情觀在無產階級革命文學中的顯現。高爾基、肖洛霍夫等人在這個曆史階段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們站在無產階級愛情觀的基點上,強化著無產階級革命的文學的黨性原則,把人性的鍛煉和重鑄推向社會價值實現的新階段……

這些,都不是在真正意義上的人的層麵上展示屬於本體人格的愛情。馬克思在1856年6月21日致燕妮的信中指出;“然而愛情,不是對費爾巴哈的‘人’的愛,不是對摩萊肖特的‘物質交換’的愛,不是對無產階級的愛,而是對親愛的即對你的愛,使一個人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515頁)這裏,馬克思所談的真正意義上的人,是人的社會屬性和自然屬性相對和諧、自由發展,人性和自然複歸式的人;是進入人類範疇的——人本主義感情層次上的人;是在愛的激情澆鑄下開放著善的花朵的人。真正意義上的人是在具體的、純潔的和愛情中的人。這種狀態下的人是把時代精神、曆史積澱、文明情愫化解在愛的血液中,變成一種心理的、潛在的、無意識的狀態。愛情在這個層麵上是兩顆集體無意識心靈的相互糅合、平等、溝通,一切社會、曆史、政治等外在的東西都隱退了,唯有兩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在屬於人類滴水穿石的情感層麵上竊竊私語、耳鬢撕磨著互吐情話。一切宇宙的時間和空間都溶解在互愛的感情之中,人,在這裏是一個頂天立地、巨大無比的相互本體。愛情在這裏應包括三個層次:(1)人類學意義上的愛情;(2)在愛與意誌的衝突中澆鑄人類文化人格模式的愛情;(3)在善的中軸線上使人的社會屬性和自然屬性達到相對和諧、自由、舒展境地的愛情。

迄今為止,我們以為奧地利著名作家斯台芬·茨威格是主動向這個層麵上靠近,並取得了顯著成就的第一個作家。曉雷同誌的長篇小說《苦愛三部曲》(華嶽文藝出版社1990年版)是沿著奧地利著名作家斯台芬·茨威格的創作路子溶進詩人的情思、在真正人的意義上表現現代文明的善的愛情觀戰勝原始主義的愛情觀的一部佳作。

當然,對茨威格小說的摯戀,並沒有影響曉雷在中國氣魄和中國作風的藝術疆場上,成為一個獨立的、富於個性特色的作家。他的長篇愛情小說《苦愛三部曲》表現出的獨到的。真正意義上人的愛情觀的藝術特色。

中國的當代文學在強調人的主體高揚的時候,出現了一種“原始主義”複歸的趨向:有人在“愛情至上”的描繪中,重新審視現代文明的價值;有人在人的情愛中倒錯愛情的地位;有人在原始野性中尋覓著生命的一種活力;有人在情愛的強力中汲取對舊倫理道德衝擊的激素;有人在現代文明與人性的萎縮中思考人類的未來出路;有人在情感直覺中透視理性世界的局限;有人在生態失衡中提煉文學在人類學發展中的命題……曉雷同誌的長篇愛情小說《苦愛三部曲》,在這股五彩繽紛的文學思潮中,具有一種超拔的情態。他站在曆史與時代的高度,從現實生活的實際出發,針對男女情愛中存在的問題,用文化進化的觀點,提煉文學在人類學發展中的命題,塑造了楊文虔這樣一個典型的藝術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