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利落。
簡潔不優雅。
“先生，您的這句話可是給人太多誤會呀。”女孩笑嘻嘻地說著一點也不嚴肅的話題，“這是紫羅蘭的潛規則麼？”
大男孩像是沒有聽到女孩的話似的，以同樣頻率、更堅決語氣說道：“我是釋羅亞·西瓦爾，我需要你。”
沉默。
他們之間的兩隻手依舊扣在一起，卻是誰也沒有提鬆開，相反即使言語之上依舊是彼此交鋒，冷麵相對，他們的這兩隻手依舊握在一起。
“你想要做什麼呢？從前還有那麼多人，在你的周圍，大家夥兒生生死死，打天打地殺神殺魔，誰也不怕。可是現在也許整個紫羅蘭隻剩下我們兩個了。”阿加莎撇著嘴說，“兩個人而已，兩個孩子，有什麼用呢？”
“這沒有關係。而且，我不是那個人。”釋羅亞頓了頓，“但是我會去做，也可以做到。”
阿加莎第一次在眼睛中顯露出冷酷的殺機，“剛剛的思維超頻中，我已經在紫羅蘭的【人口統計檔案局】知道你的名字了，釋羅亞·西瓦爾，父母雙亡的孤兒，舊瓦格納的貴族餘孽，有著一個有著出色天分卻在檔案中歸入【政治賤民】的妹妹，而且她活不過十六歲吧。而你，在所有的檔案裏麵幹幹淨淨，甚至連【政治賤民】的標簽都被大人物抹了個幹淨，三年前加入帝國軍隊序列，【第222軍團-太空狼】，去向不明，三日前被【中庭龍九】太空穿越艦帶回，診斷結果【小源破碎，三日必死】，你還有什麼可以否定的麼？”
釋羅亞看著她那雙很好看的翡翠眸子，更加認真地問道：“這種事情，真的重要麼？”
“當然有關係嘍，東陸人不是都說，良禽擇木而棲，我就算不是鳳凰也勉強算是飛上枝頭冒充鳳凰的年輕母雞了，你沒有足夠的能力，憑什麼要我丟了手上的藝術事業幹以前那種亡命的買賣呢？”
“你不喜歡這種生活，你的藝術不屬於這裏。”男孩毫不留情地指出少女掩飾的東西。
阿加莎聽到這話就不服了，想要爭辯幾句，閑著胡扯幾句，可是真正對上那雙黑色的深淵一樣的眼睛時，她本能地避開了。
她望向牆上的壁畫，那是一幅光輝十六年的時代的宗教畫，天使降臨眾生俯首，可是看著看著她就覺得那天使真不幸，出個門都會被那麼多人看著，要是她是個混吃等死的家夥，估計地上的人人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天使很苦啊。就業包分配，可擇業路線就這麼一條！
“我確實當不了天使，我也知道做個所謂藝術家是多麼滑稽，可是惡魔先生，您的信用可是存在問題的哦。”
少年頓了一下，很中肯地說：“你說我是惡魔先生，也不算錯，惡魔從來都是交易人。”
他的麵部線條更加瘦削而冷硬，可是卻依舊毫無動搖。
“好啦好啦……”阿加莎另一隻手一擺，柳葉兒細長的眉毛連帶著漂亮的大眼睛一彎，“先生，你現在還不放手，是握著我的手到什麼時候啊？”
釋羅亞沒有放手。
少女翡翠色的眼睛裏麵浮光流動，帶著某種意味深遠的笑意，“嗬嗬，先生，有時候您真像是……個小孩子。”
“小孩子？”釋羅亞咀嚼著這個詞也不羞惱，隻是平靜地微笑。
“不過，許多時候我們相信你，也是因為這樣啊……畢竟於我們而言，世俗的一切都是毒藥與災厄，而你賜予了我們——”
鮮潤的嘴唇微微翕合，停頓了一下，像是吐出了某個發言者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的詞彙：
“最劇毒的‘希望’。”
釋羅亞一怔，似乎有些在意這個評價，但是半晌還是無言，
隻是阿加莎依舊絮絮叨叨地說了下去，“你知道麼？向我們這些舞台上的女孩也就是吃一口青春飯的，紫羅蘭的物價多貴啊，競爭又激烈，蹦蹦跳跳得再好也就出名這麼幾年，幸運的話也就找個好點的人家嫁了，那種曆史幾代傳承的豪門就算了，隻要是個有點頭腦、有點資產、又喜歡你的男人就行了、”
“當年的事情其實誰也不怨誰，雖然誰的命不是命，但是大家也確實都是命撿來，就沒值錢過，就像這些舞台上的丫頭一樣，也就青春飯精彩些，早死了估計也沒多大事兒。”
釋羅亞有些無言以對，依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謝謝。”
“謝個什麼嘛，”少女雙馬尾一甩，青春的活潑氣質瞬間傳遍全身，她淺笑盈盈地望著黑發少年，然後忽然高聲喝問道，“還不開始！”
於是。
光海綻放，光輪展開，神聖桂冠加冕，男孩與女孩相握的雙手此時化為透明的水晶一般，巨大而古老的混沌圖形在頭頂投影，蠻古而蒼老的雕飾在流轉變幻，無數的法理彙集其上，天上似有光海無量，公正無邊，無數絢爛而純粹的的信念頑強的拚湊成一朵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