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上有劍長生不死(1 / 2)

潔白而神聖的花怒放在天空海拔一萬多米的高空之上,作為王權山最高處的空中花園,這裏所有的植物都是基因技術的最巔峰產物——在稀薄的低壓空氣與滴水成冰的凜寒之中,不可思議的生命奇跡完美地展示著帝國的底蘊與這超乎尋常的美麗。

老人神態恭敬,卻又帶著歲月沉澱、手執大權的冰冷,正午的日光以近乎垂直地角度將他的所有的影子磨得又斷又尖銳,他站在那裏就似乎成了大地之上最堅固的牆壁。

他說話很有力,帶著與年紀不匹配的旺盛精力,道:“正是如此,天上的人似乎在十幾年的安逸裏麵就把百年千年乃至億萬年的鐵血忘記了,相信您重新回到這裏哪怕什麼都沒有做,這事情的本身就會令那幫議會的議員們把兩府的哥特式圓拱穹頂‘炒個底朝天’吧。”

少女不由得發出嗬嗬的輕笑,沒有驚訝,老人的譏誚之言或許有所誇張,但是很顯然這也是兩府的“事實”。

“馬可·波羅卿,果然還是老樣子呢,‘炒個底朝天’,很精妙的言辭呢,嗯,是丘胖子那家夥的《郵政日報》上的社會批判文裏麵的吧。這種文章,以及帝都官媒,想必您也都一直在關注吧,與常人比,應該說您這種超人的熱情,真是怎麼想來都是——怪物級別的呢。”

名為馬可·波羅的老人,這個在帝國三百年曆史罅隙裏麵以各種名字出現的老男人,微微躬身行禮,認真而不失那種老貴族式幽默地解釋道:

“不,這隻是人之常情外加不肯撒手的惡習而已。在麵對現時段的蹉跎歲月之時,往往會卻回憶曾經的美好,偶然地抓這一點東西憧憬過去他人印象裏麵的自我,人類的軟弱就在這裏。”

這位桀驁的老軍人、赫赫凶名的傭兵屠夫接著用一隻蒼老的手按壓在心髒的位置,緩慢而堅定地說道,“而我,毫無疑問的,是一個軟弱的人呢。”

他的自我評價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卻以那倏然變得挺直的背脊、變得銳利的眼神,表示出了他的認真與鄭重。

對麵的人沉默了一瞬。

“馬可·波羅卿,我可否這樣稱呼?”

那個人倏然地從無色的以太的“薄紗”下麵走出來,頭頂著天光與雲影,衣裳垂落地麵,那是古樸的東陸衣飾,鮮紅的裙裾邊沿是古代祭祀盤曲的鼎紋,上有周天星宿、天罡地紀的無盡金絲繡紋。

老人低下頭顱,不去直視那尊貴而傲慢的容顏,即使在過去在少女以另一個身份統禦世界之時,他也曾與她並肩站立,但是此刻一切已經不同。

“我的榮幸。”

“我要回到這裏,帝國的三百年的大限也終究還是抵達了,或許我有許多的地方可去,可是此時還是感到這冰冷而傲慢的天穹是我等最重的歸宿。”

老人行使臣下的禮儀。而少女將高舉權柄。

“是因為財政的緣故嗎?”

“您看來也是明白的吧。”少女的聲音輕柔而溫婉,內容卻是比冰雪更加冷的存在,“這個國家在屍骨上建立,有人忘了呢,或者說有人從未真正理解呢。畢竟這個帝國從最底層到最頂層有九等公民之分,從最遠方到紫羅蘭有億萬時間流速比之差。凡人看不到天上風景,因為他們習慣仰望,天人看不到世間真實,因為他們習慣俯視。可是他們不明白,不明白這個帝國之所以為帝國的真意——因為它是一體的呀,帝國的每張金薔薇(帝國中央通行貨幣),每一枚金薔薇,都是抵押的這個國家所有人的未來,虛擬與實體資產的現在。”

老人並不反對,隻是靜靜地說道:“華爾街有一句箴言,說是,這世上有一半的財富歸於華爾街,另一半的災厄也歸於華爾街。不管世人承不承認,華爾街與中央銀行為這個帝國向世界拖欠了天價貸款。”

“還有主神空間的【卡巴拉黃金廳】,不是麼?”女孩的語氣裏麵似乎在提到主神空間的瞬間怒意與譏諷之意更甚,“縱使是擁有世界極致的計算能力,調整時間線的奇跡,但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它在消耗著帝國的‘信用度’與‘未來貸款’,從主神空間近乎憑空流入市場的實體與虛擬資產帶著慘烈的血腥味推動著市場的通膨指數,鮮花如錦的盛世下麵看似穩健的貨幣其實一直在中央銀行的‘貨幣增發遊戲’、‘華爾街大鱷廝殺’、‘卡巴拉黑錢流通’之中維持著一個危險至極的平衡。”

“但是,誰都知道的,這種唯有強者才能看到的未來,隻有一條死路而已,絕望的金融崩潰會擊垮時間流速不同的社會最後一點平衡,這個國家終會毀滅。”

老人沉默不語,他沉默地挺直身體,不發一言。

世界權與力的象征,王權山之頂,一切植物與裝飾都一並緘默不言。

這時,女孩倏然就轉換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