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回到賈府,還和以前一樣,每日去賈母房中請安,偶爾和眾姐妹在園中吟詩作畫一起玩耍,隻是,黛玉漸漸覺得眾姐妹對她似不如從前那樣了。
寶玉依舊沒心沒肺地纏著黛玉,整日裏有事無事總要去她房中轉幾次,黛玉心裏當他是從小的玩伴、兄長,倒也沒覺得有什麼,隻是偶爾撞見寶釵陰鬱的眼神,心裏會猛然動一下。
賈母看著這兩個孩子的情形,心裏倒是有些著急了,見黛玉現在對寶玉總是一副淡淡的樣子,隻怕是真對那水溶動了心,豈不是白白浪費了自己的一番心血,便暗暗想辦法撮合寶玉和黛玉,平日裏總是單獨叫了兩個孩子到她房中玩,盡量讓他們多接近接近。
沒過幾日,薑妤便來到了賈府,說是來探望賈老太君的病情,其實賈母心裏很明白,薑妤這是來看望黛玉的。
賈府上下依照禮數接待了薑妤的到來,待眾人皆坐定後,薑妤忙問賈母的病情,賈母欠身說道:“多謝老王妃掛念,老身隻是犯了舊疾,如今已經不礙事了!”
薑妤微笑著點頭道:“老太君身子還是硬朗著呢,又是個有福之人,將來一定是個老壽星,能活到二百歲呢!”眾人都跟著點頭稱是。
賈母也笑道:“老王妃說笑了,老身若能活到二百歲,豈不是成了老妖精了?老王妃才是有福之人。”
又說笑了一番,薑妤眼瞅著黛玉和眾姐妹坐在旁邊,便伸出一隻手說:“林丫頭,你且過來陪陪我吧!”
黛玉一直跟著眾人接待薑妤,隻是因著禮數限製,一直和眾姐妹在一起,不得靠近薑妤,雖心裏跟她親,也隻能遠遠看著她。此刻見她叫自己,便低頭走過去,正待要行禮,卻早被薑妤一把拉了過去,坐在自己身邊。
薑妤摟住黛玉說:“好孩子,可想死我了!”黛玉將頭埋在薑妤懷裏含羞道:“黛玉也想念老王妃呢!”
薑妤笑著對賈母半開玩笑道:“這孩子可是乖巧得不得了,我喜歡得緊呢!老太君不如把這孩子給了我家吧!嗬嗬!”
賈母臉色頓時有點變了,隻是當著薑妤和眾人的麵,不得已,隻得勉強裝笑道:“老王妃開玩笑呢!這丫頭哪裏有這麼好?隻是從小讀過幾本書,學了幾筆字罷了……可憐見的,又自小沒了爹娘……”說著竟用袖子抹起眼淚來。
薑妤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賈母又道:“若老王妃果真喜歡這丫頭,不如收了她做義女吧!”說完,抬眼偷看了一下薑妤的臉色。
這回輪到薑妤臉色變了,但也隻是一瞬間便恢複如常,笑道:“老太君若果真舍得,這自然是我們家的造化,隻是,我們不似一般人家,要收養個義女也要經過皇上的同意,哪裏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
黛玉在薑妤懷裏聽她們對話,又看她們臉色,雖心裏有些糊塗,但也能看出剛才兩人似已有過一次交鋒,不由狐疑起來。
底下探春自見老王妃拉了黛玉到懷裏起,就有些臉色發白,一臉忿忿之色,寶釵倒也沒怎樣,及至聽見老王妃半開玩笑得說要賈母把黛玉給她家,心裏不由一陣暗喜,又聽到賈母老謀深算的否決,一顆心便漸漸沉了下去,想著素日裏聽的那些傳聞怕是真的了。
黛玉自然不知道探春和寶釵這裏的心思,依然被老王妃摟在懷裏。
眾人有人悟出了老王妃的心思,也有人真以為她們隻是在開玩笑,大家都各懷心思,隻是麵上裝出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依然對老王妃和賈母陪笑著。
薑妤走後,眾人也陸續散去,王夫人和鳳姐見眾人都散了,也辭別賈母準備回去,卻被賈母留住。
賈母扶著鴛鴦的手斜靠在塌上,看一眼鳳姐,又看一眼王夫人,便垂下眼瞼,也不作聲。王夫人心中惴惴的,看一眼鳳姐,鳳姐心裏早猜到了八九成,便衝王夫人眨眨眼。見鳳姐一副散淡的樣子,王夫人原本繃著的神經也漸漸鬆弛了下來。
鳳姐咧開嘴一笑,上前俯下身子為賈母捶著雙腿道:“老祖宗,您這是怎麼啦?可是哪個不長眼的惹著您啦?!”
賈母抬起眼看看鳳姐,歎口氣說:“猴兒且不要貧嘴,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的心思嗎?若果真看不出來,那可是真真白疼你一場了!”
鳳姐抿嘴一笑,伏在賈母耳邊輕聲道:“老祖宗,您可是在為林妹妹的婚事擔心?”賈母兩眼微微一亮,並沒有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