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記說,河東縣是市裏的大縣,攸關市裏的發展大局,所以這些年來始終纏繞在我的心頭上。隻可惜事與願違,生生讓那些人給弄糟了。當然,我這個市委書記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讓你過去任職的目的,或許就在於此。
江淩說,我理解梁書記的一片苦心。幹不好那是我的能力問題。不過,在主觀上還是一心想著幹好。隻想給你臉上添彩,哪有抹黑的道理?說到這裏,江淩再次重複道,梁書記放心,那筆資金是全市人民的血汗錢,也是市委、市政府對河東縣的特別關愛,我們會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用到最最需要的地方去。
梁書記定定地望著江淩,幾分為難地說,是……是應該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可哪兒最需要呢?隻要能改變河東縣麵貌,哪裏都很重要。凡事都得有個先急後緩才行,所以市委、市政府才從改變河東縣的投資環境出發,下了那樣的決心。
梁書記說的皆是實情,也是心裏話。他不僅知道江淩有一定的工作思路,更相信她會正確運用這筆資金。隻要到了她的手裏,幹什麼都能產生效益。河東縣變好了,他的臉上才有光彩。也是從支持江淩的工作出發,所以在上次通話時,他才有些動心。豈知半路裏殺出個程咬金來,這個程咬金不僅不是那個口頭流傳的程咬金,而是一直關心愛護著他,並且在某種程度上依然掌握著他今後政治命運的省委於書記。
於書記是昨天下午打來的電話。因為是多年的上下級關係了,不僅在一塊共事時相處得非常融洽,現在又是直接的上下級關係,所以這些年來一直保持著原來那種親密感情。於書記身在省城,除了去省裏開會時有機會見麵,一般情況下都是電話聯係。也因為有了那層關係,在電話裏一般不涉及工作,大多是彼此問候冷暖,交流個人感情。
於書記這次來電話卻不同於以往,一上來就談論工作,而且口氣還十分嚴厲,就像是給他下達命令一樣,容不得他有任何理由的解釋。所涉及的兩件事皆與河東縣有關。當時他有點不大高興,心想於書記是省裏領導,一級管一級,怎麼一竿子插到縣裏去了,即使算不上越級幹涉,也是多管閑事!但懾於於書記的威嚴和多年的關係,他隻好耐心聽著,隻有堅決服從的分兒。
於書記所涉及的兩件事,一件是關於河東縣下步的發展方向問題。於書記說,聽說市裏要重點幫助河東縣實施縣城改造,還要撥一筆款子,這個想法很好。按照省裏製定的五年發展規劃,一條重要的思路便是采取措施幫助貧困地區經濟提速。他去過河東縣,尤其是河東縣城,是應該好好地改造一下了。沒有良好的內在環境,怎談得上縣域經濟的快速發展?可有人說,縣裏要自作主張挪作他用,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你們一定要嚴格把關,萬萬不可讓他們胡來亂來。
另一件是關於河東縣“兩會”期間的人事安排問題。於書記說,這件事他也已有耳聞。據反映,那個叫張子虎的常務副縣長,既有工作魄力和工作能力,又有豐富的工作經驗,而且年富力強,應該委以重用,放他個縣長職位鍛煉一下。同時還有幾名……幹部交流要重在內容,切莫誤入形式主義怪圈。關於河東縣的情況,應該多征求一下那個叫張子虎的人的意見。盡管要堅持黨管幹部原則,但人家畢竟是“老河東”了,情況吃得更透一些,看問題更全麵一些,責任心更強一些,如果慢待了這些老同誌,工作中難免不出現問題。
他本想沉下心來解釋一下,可沒容得他開口,於書記就扣了電話。他知道於書記的倔強脾氣,或者說對下級的那種說一不二的“霸道”作風,隻好不折不扣地認真執行於書記的重要指示。
然而,江淩畢竟是河東縣的一把手,又有著那層特殊的關係,從穩妥起見,所以才急忙把江淩叫了過來。說明意思之後,她就是心裏不樂意,也會做到心中有數,有充分的思想準備,不至於產生突然襲擊的感覺,造成工作上更大的被動局麵。官場規則就是這個樣兒,下級服從上級,小官聽從大官,還有那些所謂的潛規則,理解的執行,不理解的也得執行。而且,他已經得到了可靠消息,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春節前後自己有可能……當然,在其位謀其政,這是天職。站好最後一班崗,不論哪個方麵,都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