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韓林大清早跑來,詢問自己靈根之說,花子苗有些詫異的看著韓林,滿臉鬱悶的詢問道:“你小子,抽了哪門子風啊,雙眼通紅,一夜沒睡?以前,我說起來這些,你不都是敷衍搪塞,不屑一顧的麼。這會兒咋又變得這麼上心啦?老頭子我偏不說,先睡覺,先睡覺,休息好了再閑談,急啥子。”
韓林無奈,這老頭,脾氣上來,十頭牛都拗不過他。隻好在他隔壁的木榻之上眯了一會兒。不知不覺,日上中天了,腹中如雷鳴,花子苗嘿嘿醒來,連聲叫道:“舒坦啊舒坦,真舒坦。”韓林嬉皮笑臉的湊過去,插話道:“花子叔,你昨天幹啥去了,我來找你。他們說你出去了。”花子苗大模大樣的說道:“自然是有正事兒,先吃飯,先吃飯,回來再說。”
兩人去夥房,隨意將就了一頓。因花子苗不受待見,韓林也跟著吃了頓殘羹剩飯,花子苗渾不在意,依舊一副神仙逍遙的姿態,哼著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歌兒,腔調怪異而悠揚,悠哉悠哉的邁著四方步,散起步來。可把韓林急壞了。
卻說這花子苗,他不姓花,而是姓花子,這是一個烏由國小遊牧民族的姓氏,十分少見,韓林以前叫他花大叔,沒少被他嘲笑。韓林知道他脾氣,等他嘚瑟夠了,才歎息一聲,滿懷感傷的跟韓林訴說了一段往事,也順便解說了靈根之說,以及韓林最關心的仙人的故事。
花子苗是孤兒,從小被他師傅養大,他師傅就是一名練氣士,修為很低的那種,無門無派,修真界管這種練氣士,喚作散修。修真界,就是修仙者們的世界,這些人萬中無一,而隻有有靈根之人,才能吸納靈氣入體,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花子苗的師傅修為低微,無病無災活到八十多歲就死了,臨死前感歎,仙路艱難,花子苗沒有靈根無法傳其衣缽,隻傳授了他一本煉製符籙的小冊子。
兩人天南地北的胡侃,多半時候是韓林聽花子苗在吹噓,花子苗大半生跟著師傅流浪,見聞的確不是韓林這個小青年可比的,一個說的興奮,一個聽的開心,不知不覺,一下午功夫過去了。天色漸黑,韓林本想回去,卻不料被花子苗拉住,神秘兮兮的拿出不少草根草葉爛石塊破木頭什麼的。
硬拉著韓林折騰了半宿,把草根枯藤研磨成粉,又倒入一些粘糊糊的液體,攪拌了半天,興高采烈的拿出一遝黃表紙,用毛筆蘸了,比劃著寫些歪歪扭扭的鬼畫符,不知道是方法不對,還是材料不對,亦或者符書是假的。總之,不得要領,折騰了一夜,一張符籙也沒有靈驗的,氣得老頭吹胡子瞪眼。
天色大亮,韓林打著哈欠,回去睡著,擺出之前修煉的那姿勢,陽光照射在身上,很快暖洋洋的陷入了那玄妙的境界。日暮西垂,韓林從那種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境界之中醒了過來。心中有些奇怪,自己似乎沒有經過密卷中所言的引氣入體的階段,體內直接就有一股溫熱的暖流,韓林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怪蛇和那靈果。心中猜測,極有可能是那怪蛇的蛇珠亦或者靈果,使得自己有了這股熱流。
不想啦,總之是好事,還是去花子叔那看看吧。想著,便起身去了花子苗處,看他又是忙忙活活,折騰了一宿,還是一張也沒有靈驗的,韓林已經興趣缺缺了,不想打擊他信念,他如癡如狂的樣子,讓韓林想到了吳奇興,這仙道真的讓人如此癡迷麼?
接下來又是數月的功夫,韓林白日裏練功,夜晚偶爾跑去找花子叔製符,看他苦勞無功,日益憔悴的樣子,有心勸他,卻不知如何開口。這一天,韓林結束了日常修煉,照例去找花子苗聊天,一進院子,就聽到一陣破鑼般的咳嗽聲,韓林心中一緊,快步進門,看到花子苗形容憔悴,蒼老了許多。
這幫人真是豈有此理!見他病的如此厲害,竟然沒人理會,韓林一陣氣憤,連忙照顧他休息,給他帶飯,買藥,煎藥,喂藥。他歎息道:“我一輩子孤苦,要是能有個這樣的兒子多好啊。”韓林聽他語氣蕭索,心中擔憂,沒好氣道:“我也是孤兒,被我爹撿到養大,可他老人家也死於非命,你還是別有我這麼個兒子的好。我命犯天煞孤星。”
花子苗笑罵道:“你這臭小子……咳咳咳,咳咳咳,”一陣沒說完,便是劇烈的咳嗽,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了,他趁韓林回頭端碗,悄悄把咳滿血跡的手巾藏了起來。韓林心裏忽然有些難受,假裝沒看到。依舊談談笑笑,陪他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韓林的積蓄很快花光了,不得不厚著臉皮,去找賬房支用了一些。在人家冷嘲熱諷中,韓林買了藥回來。一進門,竟然看到花子苗麵色紅潤的站在桌子旁,含笑的看向遠方。
見到這一幕,韓林心裏咯噔一下,忽然間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