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容臉色不變,戲謔地瞧向他,一臉坦然,知他心中狐疑,索性順著他瞎繞,務必將他繞跑了方罷。“便賣個獨家消息給古靈閣可好?”
古杭一挑眉,“哦?”
“這師妹師妹地叫著,我也不順耳得很。家師曾言,若是有逮著師叔的一天……他定是沒錢還!那便拿他徒弟抵債,這也是當初便說好的。男的就為奴為仆,做長工還債。女的……看情況。師叔定是怕自己帶著這債去了,不好下一世交待,便特趕在臨終之時挑了個順眼的女娃帶來抵債……”
□□“哼”地一聲斜眼瞧去,“哦?那給誰?”
夏姑容笑道:“你滿院子的佳麗還同師兄爭?”
□□白他一眼,心道若是他把張柳燕帶到師父墓前,自己還真不好找到個類似的女子。萬一……那不就輸了?白白讓老家夥在九泉之下還恥笑了去!
夏姑容見他麵色不愉,覺得好笑,“你師姐對小孩子不感興趣。”
□□怒目而視,還未待發作,古杭笑道:“不會啊,張柳姑娘自來了就時時抱著茗茗,很是喜歡孩子啊。隻怕我們也是借了茗茗的福氣才得以順道保全的。”
□□更氣。隻覺真氣上湧,怕引發了餘毒,趕忙勉強靜心調息。楚真點頭咂嘴道:“難道她嫁人後也能成賢妻良母?不知小嵐會不會也一樣……”
紫電低頭黑線,機械道:“你想得太多了……她隻對白白胖胖漂亮的孩子愛不釋手……而且,無良得很……”腦中一瞬間閃過茗茗的各種眼淚……“賢妻良母”?禁不住一哆嗦。
卻說房裏的張柳燕。是被一陣涼意給折磨醒的。眼還未睜開,就覺得沉沉的甚是虛弱。原來失血過多就是這種感覺……她此時自是還不知道自己九死一生,差點被貪婪的古杭害死,還道是正常現象。
勉力睜開眼睛,適應了一會兒,眼前的一切才漸漸清晰起來。她認得是茗茗的房間。再慢慢掉轉視線,餘光看到躺在一邊的茗茗。努力轉過身子朝向他,見他也側臥著,小嘴兒撅著,長睫毛忽閃忽閃,小臉兒上還掛著幾滴淚,正哭呢。
她費力地伸出手推推他,卻是未醒。想來是這毒霸道得很,雖是無甚大礙了,卻也折磨得人不好受,更何況還是這麼個小孩子。
張柳燕一陣心疼,緩緩抬手戳戳他的小臉兒,“讓……”本想說句“讓你貪吃”來著,誰知說了一個字便覺沙啞難受得不行。她這才意識到她口渴,是很渴。
房裏沒人。偏偏她還喊不出來,一著急,越發覺得口渴難耐起來。心道:“奶奶個腿兒的,古靈閣裏全是些白眼兒狼!連個丫頭都不給我留,壓根兒沒拿姑奶奶我當回事兒嘛!哎,好渴啊,水啊……水……”卻隻能越想越渴。晃晃腦袋,努力在腦子裏想想青梅,酸酸的,呀,一咬一口的酸水兒啊……
卻說堂上。
“容兄跟張柳姑娘還真是像得很,當今江湖都找不出第三個,竟能這般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等……怪誕事啊……”
“古閣主此言差矣。天下之大,越是能欺天蔽日的謊言越是合乎常理,讓人覺不出破綻才深信不疑。如我等這所謂‘怪誕’方是貨真價實的真相。”
古杭大笑道:“還很善於狡辯!”許是笑得太猛了些,咳嗽了兩聲,忙平穩呼吸欲掩飾過去,乃歎道:“不想悠遊公子與張柳姑娘這麼快便兩情相悅,實是出乎意料啊……”
“這世上本無甚出人意料之事,隻是大驚小怪的人太多罷了。”
“容兄不愧是鬱離子前輩的高足,想法真是‘超脫’。”古杭實在不知該怎麼“誇”他了……卻惹得□□一“哼”。古杭繼續道:“早知如此,在下便不自作聰明地捎書給慕容莊主了。”心說還是不要得罪夏姑容的好,這人難纏得很,隻怕會為此記仇也未可知。
夏姑容笑了,“若是給我送信,我也沒那能耐幫得了古閣主。更何況,我送的耳墜兒便墜在她耳朵上,古閣主見多識廣,難不成沒看出來?”
古杭“哦?”的一聲,心下暗罕,隻歎眼光怪異的人真多,什麼世道!“沒見著啊。”
“嗯?那便是她收了起來。”
“身上也沒有。”見夏姑容麵色不善,忙道:“紫電親自查看的。”他不厚道得很,救命恩人也是要搜身滴!
夏姑容眉一皺,她竟真的如此不上心,拿著他的寶貝當草芥?心中一亂,明知道應該冷靜,聽她解釋再說,卻就是想往她故意丟棄的方向上想,想朝她發通脾氣才甘心。
給他施針的女子見他麵上雖無異,但脈象漸次紊亂,一愣,柔聲道:“公子莫動氣。現在正是施針的關鍵時刻。”說罷一笑,甚是甜美可人。
夏姑容閉了眼屏息,任她抬手封了他幾處穴道。那女子正又抬手欲再落一針,正自聚精會神,猛地聽到裏院“啊——”的一聲嘶吼,一驚之下落偏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