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了?居然沒人開門?”歐韻身邊的男子用力推了推眼前的鐵門。鐵門上的鐵栓居然應聲掉落,整塊散落在地麵上,鐵門也吱呀一聲被大力地推開了。
男子一步踏進去,禁不住咧開嘴笑了:“哎喲,這看門的居然睡著了,等下被大哥看見肯定得揍他一頓。進來吧,沒事的,下了這樓梯就到了。”
“嗯。”歐韻看著內裏通道的黑暗,謹慎地跨進去一步,她轉頭看向男子嘲笑的目標,那裏有一個地中海禿頭矮子正坐於門後,那如同耗子一樣的五官上,幾道鮮血沿著空洞不斷流出。他手裏還拿著手機,手機上正播放著電視劇,在這死寂的環境中,還不時回響著裏麵人物的對白。
這人似乎對自己的死一點也沒有反抗,九成九就是蛻變者下的手……
而且這人死況如此之慘,就連歐韻這幾度曆經生死的都不得不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轉過頭,沒再去看那人的慘狀,跟在男子的身後繼續走向地底下,她心裏就像被數百根針同時刺中一般,已經堵得慌。
現在看來,李天賜大規模屠殺的事實,已經在眼前板上釘釘了……要通知孫仁欽麼?不,歐韻還是想與他交涉一下,隻是以現在李天賜的能力,歐韻真的能確保不被他所殺麼?老實說,歐韻自己也拿不準主意。
沒走幾步,他們一轉彎,便到達了那個已經化作死地的地下世界。這裏的空氣似乎被徹底擾亂,歐韻每呼吸一次,灌入肺部的空氣就像是兩股極端,或是冷冽寒澈,或是如烈火一般灼熱。在他們彙聚在一起之時,你甚至無法判斷吸進去的究竟是“熱”還是“冷”。
那些七彩的迪斯科燈光依舊在這裏的牆壁、地麵以及人們的臉上掃蕩而過。隻是……這些燈光已經變成這裏唯一在移動的事物。沒有了那些DJ勁爆人心的音樂,所有人現在都躺在了地麵上不再瘋狂,也不再擁有生氣。這些搖晃的燈光打在他們身上,多少有些諷刺的味道。
空氣中的味道很雜,也有些刺鼻,歐韻捂住鼻子,跨過腳下一具已經完全被凍僵,皮膚像冰雕一樣呈藍灰色的屍體。“他”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瞳孔已經放大,就算再看到什麼,也不會驚訝地跳起來露出一臉猥瑣的笑容。
歐韻與男子朝著這地下世界的中央前進,四周的一切仿佛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試驗場。仔細一看,每一具屍體的死亡方式都有所不同,或是全身被冰凍,或是隻有腹腔中的內髒被凍結,又或者腦殼被完全撬開,裏麵的大腦已經化作了一地的血水……
各式各樣被殘殺的屍體整齊地排列在地麵,甚至有幾具被冰凍的屍體,粘附在了兩側的牆壁上。眼裏所到之處,歐韻無時無刻都感到一陣寒心,她一步步向前走著,仿佛走在李天賜展開的一層蜘蛛網內,那個她似乎認識,又似乎不認識的男生正坐在一側的卡座內,身上依舊穿著校服,手裏拿著一杯紅酒,空洞的眼神直視著眼前的桌子上。
隻見那裏,正擺著一個完全被冰凍的心髒。
“李天賜,你到底做了些什麼?!”歐韻想用怒吼一般的聲音質問李天賜,但聲音一經她的喉嚨傳達到空氣之中嗎,聽上去,隻是一名柔弱女子顫抖時,近乎求饒的語氣。“你為什麼要把這裏的人全殺了?”
這把聲音傳達進李天賜的腦海裏,他的意識逐漸恢複,空洞的雙眼重新煥發出生氣,他像個孩子一樣驚喜地看著歐韻,一時間沒有說半句話。隻是像看到希望之光一般,歐韻的出現,已經足夠溫暖他的內心。
不再孤獨了……在李天賜內心的最深處,這樣一小股意識正在萌芽。
歐韻的聲音過去以後,又是一陣空寂。她身邊的男子看著這四周的寂寥,搶在了李天賜的麵前問歐韻:“喂,你原本就認識這男的?早說嘛,還讓我擔心了好一會兒。這裏可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進來的,要不是有人介紹,是不可能來到這裏接觸到那些東西。”
男子對四周的慘象視若無睹,他徑直坐在了李天賜身邊,指著歐韻對李天賜說:“看你小小年紀,看不出你也是這裏的常客,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啊?怎麼,那個是你的小女朋友,來找你的?哎喲,我差點就想……嘿嘿。”
他自來熟的態度,對危險渾然不覺的表情,讓李天賜忍不住狂笑,他嘲笑著他的無知,嘲笑著他的猥瑣,嘲笑著他即將死去,卻沒有一絲自覺的生命。
最終,李天賜還是沒有回答,隻是搖了搖頭。
“那就好!”那男子見狀,喜上眉俏,拿起桌麵上已經被些許血液染紅的薯條直接放進了嘴裏,殊不知他的手再往一邊挪上幾厘米,就會碰到一個完全被冰凍的心髒。
“你瘋了麼?”歐韻終於平複了內心的恐懼,壓低聲音問李天賜說。“我知道你爸媽被殺了心情不好,可你也不能將這些怒氣發泄在其他人身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