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維國王庭之內——
三皇子哥盛出於對赫連嘉露的想念,效仿她在帳頂的簷柱上平躺下來,奈何天氣還較為寒冷,不過一炷香時間哥盛便打消了借景寄情的念頭,翻身坐起來,無奈搖了搖頭,就準備躍下簷柱。
正在這時,哥盛視線所及的一座院落中,有個女子悄然走出大帳,放飛了一隻信鴿,而後四下張望一番,才重新走進帳中。
是即妃的大帳。那女子……是即妃的侍婢塔瑪?
一時間,哥盛憶起曾有侍衛稟告過他關於塔瑪的類似舉動,不禁心中一動,隨即沿幾個連接的大帳帳頂快步移動,一麵追逐信鴿的動向,一麵借虛拉弓弦的聲音驚嚇住信鴿,趁其片刻遲緩出手,一把抓住信鴿的翅翼,進而將信鴿握在了手中。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哥盛輕輕撫摸信鴿的羽翼,令其平靜下來,同時自己回想著侍衛先前稟報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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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平日裏負責戲台周邊值守,小年夜那晚與昨晚都是小人當值,昨晚的事小人也是遠遠目睹了的。今晨換班後,小人路過即妃娘娘的大帳,無意中瞥見一隻白鴿飛出,然後就見娘娘的侍婢塔瑪姑娘悄然返身進入了帳中。”
“我平日也喜歡用飛鴿傳信,這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再說即妃娘娘與此事有何幹係。”
“這得從小年夜當晚的事說起。那晚小人當值時,見著塔瑪姑娘曾出現在戲台附近,說即妃娘娘掉落了配飾在周圍,左丘小王爺因為親自幫忙搜尋,便有一刻工夫疏於職守。”
“即便如此,又能說明什麼。難不成你在懷疑即妃娘娘?”
“不是的,小人不敢。小人隻是因為今晨突然窺見塔瑪姑娘,而喚起了小年夜當晚的記憶。那一晚,還有一個人在戲台周圍徘徊過,就是大皇子引薦來為皇上表演戲法的南東南先生。據小人猜測,左丘小王爺離開的時間裏,南先生完全有可能在周圍動過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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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盛猶豫了一下,從信鴿腳下取出了傳書的字條,展開來,隻見上麵寫著:
“皇上已下旨,五皇子不日返都,殿下可在途中便宜行事。”
哥盛的第一反應是即妃和蓊茸何時竟串通一氣。不過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可能。另一個人——“南影”,亦即宸,浮上了他的腦海。塔瑪出現在戲台附近吸引開左丘禹的注意力,是為了讓“南影”能夠自由行動。而能讓塔瑪恭稱一聲“殿下”的,隻有……
哥盛為自己的想法暗自心驚,當即決定把一切稟告給顯皇,可是走出沒有兩步,他便有了新的主意。哥盛把字條重新係在信鴿的腳上,將信鴿放飛,而後一躍落在地麵上,回大帳牽出自己的馬,翻身坐上馬背,便策馬衝出了王庭。
十幾日前,顯皇下令出兵增援兩邊戰場,大皇子蓊茸同南影率軍趕赴西側戰場,彙合郡馬展朋的人馬及騎兵營、強弩營剩餘兵力,與隱塵軒陣前交戰;五皇子荀其則與左丘禹奔赴東側和甫王原涵對戰的戰場,力圖挽回步兵營、彈炮營的頹勢。
然而多日征戰下來,軍情仍未見轉好之效,東麵戰場損兵折翼的數量尤其驚人,顯皇不得已決心自斷一臂,調集全部軍力守住西麵戰場,固守一隅以待反攻的時機。而東麵戰場將不再設防。因此當務之急,就是調回荀其與左丘禹的人馬防守住王庭。
宸顯然對這樣的局麵不感意外,甚至說他就是在等候這樣的事態發展,利用蓊茸之手,很快可以除掉第一個障礙,再反過來收拾蓊茸,亦不是難事。
正月十六這天,荀其接獲顯皇的旨意後,稍微整頓軍隊,便與左丘禹率大軍出發。為抄近路,盡快趕回王庭,一行人繞開容易迷路的荒漠,取道一處廢棄的岩壁洞窟。洞窟深遠而曲折,中間有一段路較為狹窄,隻能容得兩匹馬並肩而過,荀其的軍隊穿行洞窟,隊首離開洞窟時,隊尾還未進入岩壁地帶。
荀其和左丘禹行進在隊伍靠前的位置,當隊首接近洞窟出口時,兩人正臨近中段狹窄的區域,兩旁岩壁距離愈發狹促,凸露在上方的巨石將陽光遮得嚴嚴實實,馬蹄聲音回蕩在岩壁洞窟內,顯得洞窟分外寂靜。忽然數隻蝙蝠自岩壁的孔洞中振翅飛出,十數匹駿馬同時發出一陣嘶鳴,荀其、左丘禹等人警惕地停下腳步,而未發現任何異常,片刻後一切重歸平靜,看來隻是一場虛驚。
然而當一行人重新策馬行進,漫天箭雨霎時間劃破虛空落下,幾十名士卒中箭跌落馬背,受驚的馬匹隨即引起一陣騷亂。荀其仰頭望向箭矢飛來的方向,隻見一隊蒙麵人飛岩走壁而下,徑直朝他所在的方位而來。
“有刺客,保護五皇子!”有士卒大聲喊道。奈何地勢所限,隊伍前後的人馬無法靠攏展開防禦,亦無法有序退讓,荀其、左丘禹同周邊士卒不僅孤立無援,還難以騰出退避迂回的空間。
蒙麵人為首的兩人分別襲向荀其和左丘禹,出手招招狠辣,四人交手中均無退路,大多時候連錯身都困難,當真驚險不已。其餘蒙麵人則拖住試圖上前護衛的一眾士卒,以令自己的主人無後顧之憂。
與左丘禹交手的男子臂力驚人,而敏捷不足,左丘禹雖然應對吃力,但隻要不直麵力敵,短時間內不至於落敗。而與荀其交手的男子,實力深不可測,荀其的攻勢全部被男子輕易化解,而男子的出招荀其隻能狼狽抵擋,不多時便破綻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