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始變冷的時候，孟菲菲說她下個月初就得回去結婚了。孟菲菲跟我說這話時，聲音放的很低節奏放得很緩，仿佛生怕漏掉一個字符。我望著孟菲菲麵無表情的樣子，無言、不語，心裏不是滋味。在別人眼裏，這是件好事。但在我眼裏至少不是這樣的。首先我是她的男同事，而且年齡相差無幾。除了同事這種關係外，我們還是很要好的朋友。你或許會說是很要好的朋友這句話有點假，這我不介意。
孟菲菲跟我說完她下個月結婚的事，見我仍埋頭不語，一臉失望地走了。轉身，回頭，我看見她的步子邁得很緩，仿佛灌滿了鉛。
我低頭不語，假裝很忙，手中的筆不時落在蒼白的紙上，劃出帶血的痕跡。到最後，我不得不停下來。我開始有點急，腦海裏不時浮現出和孟菲菲在一起時那些快樂瘋狂的日子。
下班的時候，我還是讓自己安靜了下來。
午飯時，孟菲菲沒有和我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我在這個角落，她在那個角落，彼此相距很遠。如果是以往，我還沒把椅子坐熱，孟菲菲的笑聲便會尾隨而至。往往，孟菲菲吃了幾筷子，就開始把她碗裏的肉往我碗裏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孟菲菲說她想減肥。其實孟菲菲一點也不胖，甚至能說得上豐滿，人也長得很漂亮。孟菲菲晚上經常在電話裏對我說她冷。我說冷就多加幾床被子吧。孟菲菲停頓了好久才說，是心冷。我聽了不假思索地說，那趁早挑個男朋友吧，這麼多人跟在你屁股後麵呢。我說完便嗬嗬地笑起來，臉上卻一臉僵硬。耳邊卻突然傳來嘟嘟聲。孟菲菲把電話掛了。
我竟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冷，一個人時，很多人時，心冷。我盡量把身子蜷縮成一彎弓，直至從心坎裏裂出血來。孟菲菲最後一次給我打電話時隻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掛了。
孟菲菲想找一份持久的愛情取暖。我想我隻能做一隻刺蝟，隔著距離，輾轉於她身旁。
轉眼就到了月底這一天。下午，陽光很好。站在輕飄飄的陽光裏，讓人暈眩。回辦公室，我看見桌子上壓了一張紙條。
孟菲菲叫我晚上去找她。
晚上，天又變冷了，風呼嘯著四處欺負人。我在外麵遊蕩了好久才敲響了孟菲菲的門。孟菲菲隻輕柔地說了聲請進。屋裏很暖和，與外麵相比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孟菲菲捧給我一杯熱茶。孟菲菲說喝茶。孟菲菲說磕點西瓜子吧。孟菲菲穿著條輕如薄翼的睡衣在我麵前晃來晃去。我能清晰地看見她那兩隻豐滿的乳房伴著她行走的節奏一顫一顫地抖動著。孟菲菲突然在我麵前橫了一條河，就等著我赤裸著跳下去。
我沒有跳下去。我想到了孟菲菲新婚之夜的事。我有點反常地對孟菲菲說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孟菲菲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說，沒什麼事。我說沒事那我走了，我還有點事。轉身出門的那一刹那，孟菲菲的臉突然冷下來，仿佛掛了一層霜。
淩晨一點，我還沒睡，孟菲菲發短信來問我明天可不可以去送她。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清晨。微冷。沉默。
孟菲菲隻帶了個精致的包。朦朧裏，孟菲菲看了我一眼便跳上了車。汽車漸行漸遠，轉眼就消失在馬路盡頭。孟菲菲就這樣走了，沒有探出窗外回頭朝我這邊張望。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我突然想起孟菲菲對我說她冷，心冷。此刻，我卻也跟著心冷起來。
我愛孟菲菲嗎？這個問題開始在我腦海裏翻騰起來，但轉瞬便熄滅了。
兩個星期後，孟菲菲回來了。孟菲菲一臉幸福地給大家發了好多喜糖。這天我出差了，回來時除了看見抽屜裏放著一大堆喜糖，還壓著一張同樣的紙條。
孟菲菲叫我今晚去找她。晚上八點，準時。
我把紙條一扔就去澡堂洗澡了，緊接著又去發廊修整了一番。最後，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我滿意地笑了。我開始在屋裏不停地打著圈兒，反反複複，沒完沒了。天漸漸暗下來，最後塗上了一層濃重的墨。時鍾快指在八的位置上時，我像一尾魚般遊出了房門。
孟菲菲的門一推就開了，屋裏依舊很溫暖，仿佛一個火爐。孟菲菲依舊讓我喝茶讓我嗑瓜子。孟菲菲依舊穿著那件輕如薄絲透明如紙的睡衣在我麵前晃來晃去。這次我什麼也沒想。我不用再去想孟菲菲的新婚之夜了。我腦子裏開始一片空白。我能感到有一種很熟悉的火開始把我點燃起來。我沒怎麼猶豫便一頭紮進了孟菲菲在我麵前橫的那條充滿誘惑的河中。
我們開始像兩條蛇糾纏起來。
一陣折騰之後，當我從床上翻滾下來時，卻看見一抹紅色如花一般盛開在床中間。
“你不是說結婚了嗎？”我一臉疑惑地望著孟菲菲。
“對不起，我騙你了。我隻是想把自己的身體獻給我最愛的那個人，然後再去結婚。”
孟菲菲說這話時，臉上爬滿了憂傷。
我聽了，忽然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