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定橋便高懸於河上近十丈的空中。它是用大鐵鏈掛在河上麵的橋,上麵鋪著木板,人走在上麵晃動得厲害,戰士們頭暈嘔吐,有的腿軟不敢走,有的蒙上眼睛,叫戰友扶著走。汪俊德當時年輕,家是山區,沒見過大河。他說開始走時心裏撲通撲通直跳,走上幾步,更加緊張,因為是行軍,隻能前進,不能後退,於是我一橫心,抬起頭,咬著牙,趁著晃動,不看兩邊,不看水麵,也不看橋麵上有無東西,目視前方,一溜小跑,跑過來了。回頭一看,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跑渡大渡河,是我在修築康藏公路中記憶深刻的一幕。我想,當年紅軍搶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時,敵人把橋麵都燒紅了,機槍就架在橋頭,那是多麼大的膽魄和勇氣啊。
那天就在大渡河紅軍飛奪瀘定橋的地方,政委張啟泰站在橋頭上向部隊講話。他說”我們現在是在進行新的長征,要為新的共和國譜寫新的篇章。“同誌們群情激奮,振臂高呼:”毛主席萬歲!中國共產黨萬歲!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過了瀘定橋,部隊在大渡河邊宿營,河水嘩嘩的流淌,戰士們睡不著,營長任敬文給士兵們講大渡河的故事。
蜀國的五十萬大軍在不斷撕殺中無數次渡過大渡河。太平天國起義在大渡河演完了最後一幕悲劇,太平軍最後一位領袖翼王石達開和四萬士兵就是在大渡河全軍覆滅的。大渡河被鮮血染紅了,石達開的妻妾兒女和將領都在大渡河邊自盡了,石達開也被押到成都被大砍刀剮死。又過了很多朝代,紅軍部隊來到大渡河,朱德坐在篝火旁,給戰士們講這個故事,他說他小時候在貧窮的山村老家聽過幾十遍。那時有一個老織布匠每年冬天到他家去,把他母親紡的粗棉線織成毯子。那個織布匠是太平軍的戰士,他總是在有節奏的織毯中講太平軍和石達開,講的那樣認真那樣出神。他說石達開並沒有死,他的四女兒是他搭救收留的養女。她曾想嫁給石達開做妾,石達開沒同意。後來嫁給一個長得很像石達開的人。太平軍戰敗,這位四姑娘讓她丈夫做了替身,她帶著石達開逃走了。石達開在那一帶漂泊了許多年,不少人都看見過他。老織布匠有一天在瀘水邊看到一個船工在狂風暴雨中落水,幸虧遇到石達開救了船工的命,船工說在漆黑的夜晚人們在河邊可以聽到陣亡將士的陰魂在哀號,要等到有人為他們報了仇,他們的悲鳴才會停止。朱德對戰士們說,這個故事當然不是真的,石達開在成都淩遲處死,就是零刀碎割。他本來想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部下將士們免於一死,他手領四歲的孩子和他的數名親信到大帳自首,結果他的部下也都遭到殺害。
那他四歲的孩子呢?有個姓石的小戰士急著問,他很關心石達開的後代。朱德說孩子當然沒有死,要不那有姓石的呢!說的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朱德正講的出神的時候,一個紅軍戰士拿一些豬下水,就是一副豬肝一個肚子,那戰士問這東西怎麼做呀?朱德看到了收住故事說,切一切,切一切。等一會兒我來炒,這個我會,下次你要再搞到豬肚子,找點醋和辣椒,我幫你炒。朱德講完了故事,林彪接著講。林彪那時還是個連長,他講了孫悟空去西天取經,他在這裏碰到沙和尚。他設法繞過了火焰山,可還是燒了尾巴,所以猴子屁股上沒毛。那他的屁股怎麼沒被烤焦呢。聽眾裏一個十一二歲的紅小鬼冒冒失失地問,逗的大家哈哈大笑。這時候毛澤東來了,他不鼓勵人們講這種故事。他說我們是革命者,時代不同了,我們也不同了,曆史不會重演。這時,在營長周圍的聽眾裏,也有個小戰士鑽出來問,營長,你是怎麼知道的?營長聽了也哈哈大笑說,我當兵那個部隊就是當年過河的。是井岡山下來的,朱老總是我們師的第一任師長,林總是我們連的第一任連長,他還在我們班裏睡過覺呢……笑聲打破了寂靜的夜晚,流淌的河水迎來了大渡河的黎明!
湍急的大渡河發源於邊遠的西北青海省,奔流於起伏的山巒之中,這些山和喜馬拉雅山相連。青海是一片隻有高山、沙漠和森林的荒原。大渡河水流湍急,幾乎是從正北流向正南,然後東折,瀉入成都南邊長江的一大支流岷江。大渡河兩岸峭壁聳立。春天裏黑色的崖壁上開滿了杜鵑、玫瑰和各種藍色和黃色的花朵。我們誰也叫不上它們的名字。這路美的出奇,但又出奇的艱險,我們攀登山崖上的陡峭小路,看河中的旋渦和礁石令人望而生畏。這是個危險的去處,但紅軍走過去了,我們也要把路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