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傳奇選手(1 / 2)

但凡對抗性質的競技遊戲,越到巔峰,越是慘烈。在一條條王者之路到達頂峰的輝煌場麵背後,遍布的是汗水、眼淚、痛苦以及忍耐。也許在大部分dota玩家眼裏,遊戲對他們隻是意味著消遣、或者發泄渠道、又或者是滿足自己表現欲的工具。但在另一群人眼中,這個遊戲,涉及信仰;而他們的信仰,就是勝利。

本文講述的,是一個為了這簡單的信仰而投身職業dota的玩家經曆。他和他的兄弟們生活在這麼個不安的年代,生活在不解、羨慕、惋惜以及嘲諷的目光中,忍受著艱難和爭議,承受著悲歡離合,他們付出青春和熱情,隻是為了以這代價換來屬於自己的王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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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底,冬夜正寒。漢口,某網吧。

老漢口幾條街並不缺網吧,但如果有人細心地要挑一間適合玩遊戲的,多半會找到這裏:裝修湊合,簡潔的17寸液晶小正方、樸素的黑色雙飛燕鍵鼠,還有廉價的藍布墊,一切配置並不算高檔,但是也順手。

網吧的清潔工阿姨很勤快,而且難得地不愛廢話,這一點細節很重要。時至今日,似乎仍然有很多網吧老板沒有弄懂這條生意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裝修得富麗堂皇的大廳裏漸漸人煙稀少。作為重點顧客群,那些老網蟲挑網吧的標準其實很簡單:配置過得去、網管們廢話少。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不耽誤他們沉迷於遊戲的世界裏。

雖然當時還是早在07年,但從某個角度來說,中國的遊戲圈子已經被暴雪基本統治:星際、魔獸、大菠羅,以及魔獸世界,無論是要打發時間的上班族、還是指望憑借“個人技術”在虛擬的世界裏享受競技快感的熱血青年、甚至哪怕是個打醬油的過路人,都可以在暴雪開出的名目下找到最適合自己的娛樂方式。而DOTA,作為暴雪產品的衍生物,正隨著2007年底的第一場雪在國內流行開來,其洶洶之勢,讓置身其中者常有“除了DOTA,其他都不是事”的感慨。

十點鍾一過就到了通宵時間,網吧裏的氣氛瞬間就安靜了許多。偌大的一片普通卡座區隻剩下三個人,其中兩個兄弟是結伴來的,都開著WOW,一個正對著麥用生硬而平緩的普通話和其他人計劃著過會兒打副本的事情,其神態安詳、顯得已是駕輕就熟;他的同伴則百無聊賴地點開了網吧服務器的電影庫,正傻笑著看《我猜》。兩人一高瘦一矮胖,搭配和諧而無特點,往角落裏一塞正好叫人看過了就忘。但也在這兩人的襯托下,才顯得那剩在中央的哥們之突兀、之顯眼。想完全到位地光憑文字描述這位哥們基本是不可能的事,究其神韻隻有通過兩年後網絡上流行的那位“犀利哥”玉照進行聯想:發型淩亂,眼神焦慮,長滿了下半張臉的絡腮胡同時包涵著後現代的暴力和古典式的浪漫。他歪嘴叨著一根紅梅,煙灰不時抖落在那一身醒目的軍綠色棉大衣上,或者落在裏麵那一身久得已看不清紋路的圍巾、分不清薄厚的灰毛衣上,還有落在他那條認不清牌子的棉質運動褲上的,隨著他雙腿不規律的交替抖動最終散落在地麵。

說不出的憂鬱,說不出的落寞。

這個年輕人叫阿長,長短的長,他正在打DOTA。如果此時有人站在他身後看著,會覺得這哥們玩得還可以,他手裏的白虎雖然並沒有什麼精彩的小動作,但無論補刀走位還是中規中矩。誰能想到,這麼一位看上去還“湊合”的選手,接觸這個遊戲的時間還不超過兩個月,而在此之前,他玩且隻玩過一個遊戲,那就是《傳奇》。

作為一款時間跨度極端長並且遊戲內容極端枯燥的泡菜網遊,《傳奇》在相當一部人心頭的地位是很特殊的。而阿長更是那種比較典型的“核心”玩家,一方麵他也覺得無聊,但另一方麵他隻能通過接著玩、接著砍,來暫時地排遣這種無聊,似乎這一切在他當年初中上到一半頭一次在網吧裏看到這個遊戲、頭一次進入界麵、頭一次砍了比奇省兩隻野雞升到lv2時就注定了。阿長曾經回憶道:“那一刻我感覺有一陣微風輕拂我全身,讓我略有了醉意。那道耀眼的金光好像帶著一股莫名的溫暖,刺透了我的身體,在那異樣的美麗麵前我甚至一動也不敢動,隻是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品位。從此我一發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