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長雖然對這中年醫生的倨傲態度心中不忿,但也大概意識到對方的神情不似等閑之輩。對自己這麼一位懷裏揣著姑娘風風火火闖進門來的年輕漢子,這中年隻不過似乎有些被打擾之餘的不耐煩,卻並沒有太多廢話,隻簡單說出了五個字。
阿長回過神來,抱著暖暖跟著醫生進了邊上的門診室,嘴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句抱歉,醫生不以為意地揮了揮手,指著門診室裏的長椅:“把她放椅子上躺好了。”
待阿長依言將暖暖安置好,醫生又一指阿長:“你把她眼皮撐開,我看看。”
阿長頓時有些無語地掃了醫生一眼,醫生有些不滿:“別瞪我,我剛才吃了點鹵菜,手上有油。”說罷舉起雙手晃了晃,果然十指分別沾著一些油星。
果然還是打擾了這大叔一頓飽飯啊。阿長心裏感歎一聲,再顧不得腹誹對方凶悍的吃法,俯身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撥開了暖暖的左眼皮。此時暖暖原本就白皙的臉色已經是愈發蒼白,完全看不出一絲血色,眼仁中也是青白一片,即使阿長完全不懂醫術,也知道暖暖現在隻怕很不好受。
阿長小心合上暖暖的左眼皮,還待去翻她右眼,醫生又揮手止住了他。“行了,問題不大,就是低血糖犯了。你去對麵超市給她買瓶飲料,雪碧可樂七喜橙汁什麼的都行,隻要是甜味的、含糖就行。”
醫生話音還沒落,門診室裏已經不見了阿長的身影。他一口氣便衝到了醫院門口,再一眨眼,人已在馬路對麵的超市裏了。取貨,付款,還不待超市小妹找零,阿長已經衝了回來。
在中年醫生的言語指教下,阿長小心翼翼地掐了掐暖暖的人中,又把橙汁兌到瓶蓋裏穩穩當當地度入了暖暖嘴裏。起先暖暖還在昏迷中緊咬著牙關,等到第三口橙汁入嘴的時候已經有了鬆緩的跡象,看得阿長臉上心中都跟著放寬鬆了不少,在她耳邊輕聲叫喚起來。暖暖的眼皮動了動,終於睜開了。
“我這是在哪兒呀。”暖暖看見了阿長的臉,又晃動眼珠瞧了瞧周圍,弱弱地問了一聲,接著撫了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漸漸恢複了意識,想起來自己暈倒前的場麵,再發覺此刻自己身處醫院,哪裏還不清楚眼前的阿長又救了自己一回,不由覺得又羞又惱。羞是因為被阿長這小哥救了一把,此時的兩人的姿勢完全像情侶一樣,弱弱的姑娘枕在男孩的臂彎裏,一旁的醫生大叔見慣了這場麵,捏著下巴直做牙酸狀。惱的是同時被他看見了自己的尷尬樣子。
“謝謝,我身體不大好,天氣熱起來有時候受不了”暖暖小聲地為自己辯解道。她不說什麼還好,話一說出口就覺得更加不對勁。阿長倒是無所謂地撓撓頭發,說道:“沒事兒,你多注意休息就行了。你再歇一會兒,等下我送你回去吧?”
聽到阿長這麼說,暖暖才想起了一些什麼,擺擺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用麻煩了,我給我哥打電話,讓他開車來接我。”
阿長心裏納悶,看來暖暖多半是本地人,家裏條件可能還比較好。不過既然這樣,為什麼自己初次見到她的時候會是在公交車上?想來想去隻有一種解釋,就是這位姑娘性格不錯,沒有那種嬌生慣養的毛病。當下阿長的心裏對暖暖的好感也多了一些,少了幾分拘謹,在病房裏尋了個板凳坐了下來,陪暖暖閑聊起來。
阿長的猜測沒有錯,暖暖在閑聊裏也沒有瞞著他什麼。暖暖家是從爺爺那一輩起就落戶本地了,到她父親一輩開始從商,等到暖暖小學的時候,她的爸爸已經是本地一個小有名氣的房地產老總了,名下的資產雖然夠不上“十大富豪”之類的名頭,比起一的中產家族已經是遠遠超出了不少。暖暖和她的哥哥更是家裏人眼中的寶貝,隻不過暖暖不像她哥那樣大手大腳,比起同類家族裏那些動不動就砸錢掃街買名牌服裝化裝品的千金們來,明顯是低調了不少。當然,這些話並不全是暖暖說的,而是阿長在傾聽中得出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