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落鳳坡下來,牛嘯天的精神更差了,眼神空洞洞的,很多時候總是沉默著,隻有那嘶聲裂肺的咳嗽聲不時響起。
兩世為人,牛強遠不像表麵看的那樣稚嫩。
嬌妻亡故,故人薄情,牛嘯天早已心如死灰,如果不是放不下牛強,他恐怕早就隨妻而去。可以說每活一天,身心俱是煎熬。
“去西部吧!”牛強突然道。按照了解的情況,隻有黑白神醫才能穩住奇毒。
“我是去不了啦!”牛嘯天苦笑道:“你以後是一定要去的,翔靈丹也許能讓你的靈魂好上一些,但要完全治愈,非黑白神醫不可!”
“你既然早就知道,我們何必來落鳳坡?”牛強咬咬牙道。
整整一年呀,雖然西部比這裏更遠,也許明年後年就到了。現在倒好,南轅北轍了。
“傻孩子,我這奇毒早已深入骨髓,即便到了西部,也是徒勞!”牛嘯天拉著牛強的手,眉宇中滿是欣慰,“西部也不是想去就去的,憑我們父子,是到不了的!”
翔靈丹隻是借口,牛強是六係雜靈根,繼續呆在靈氣稀薄的饅頭山隻會白白地浪費時間,所以牛嘯天來到落鳳山,以此地的靈氣,牛強雖然修煉慢些,花費二十年的時間還是能到煉氣高階的,到時有些自保之力,再找到黑白神醫,也許事情就有了轉機。
可惜他連麵都不露,偏偏自己也不是厚顏無恥之輩,隻能另想辦法了。
“去落雲山吧,”牛嘯天輕輕說道。
落雲山好像是父親的師門,然而,十幾年來,父親從沒回去,平時也沒有提過,其中似乎有隱情。
“你會和我一起去嗎?”牛強問道。
牛嘯天輕歎一聲,揚首望天,神色複雜之極。
“我哪裏也不去了,隻想隨心所欲地到處走走。”
“那正好,我也懶得進什麼宗門,正好陪著你四處轉轉。”牛強高興地說道。
“凡人的壽命是一百左右,你好歹也算是修仙者,最多可活一百三十年。我是無所謂,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為人父母最高興的事。”牛嘯天輕笑著道:“不過,你自己會甘心嗎?”
論修煉意誌,這個兒子比自己當初都堅毅,隨便哪一個年輕修士,修為好幾年一成不變,隻怕都會瘋掉,可牛強反而愈加瘋狂,沒有一日懈怠。
當然不甘心,自己還要會撒那草原呢!
撒那草原到處都有靈氣,有的地方稀薄,有的地方濃厚,無論到哪裏都可以修煉。而龍靈大陸隻有靈脈附近才有,大多數地方隻是普通的空氣,所以修仙者必須依附占據了靈脈的宗門才能修行,這也是散修生存艱難的原因。
牛強也明白這些道理,沒有靈氣便無法修行,法力不進則退,偏偏壽元又短,一個搞不好,錯過修煉時機,隻能等死。
可是,牛嘯天油盡燈枯,這最後的日子,牛強又怎麼能不陪在身邊。
翔靈丹最後被牛強服下了,那滾燙的靈力在衝入靈魂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宛如小溪流進了大海,沒有泛起一絲波浪。而法力還是原地踏步,一絲進展也沒有。
“不應該啊!”牛嘯天瞪著牛強,好像看著一隻怪物。翔靈丹算是靈魂丹藥中最低品的,可相比牛強煉氣級的修為應該是足夠了,最起碼法力也要漲一些。
牛強很想說這是正常情況,話到嘴邊變成苦笑。
接下來的幾個月時間裏,牛嘯天帶著牛強在凡俗中行走,再無前麵的輕鬆寫意,明顯急促了很多。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之節,陽光依然毒辣,樹木低垂著枯黃的葉子,再無春天的生機。遠處,地裏一片金黃,農夫們揮舞著大汗忙碌著,黝黑的臉上全是滿足的笑容,旁邊的田埂上,小孩子們在一起嬉鬧,不是響起一聲哭叫。
微風吹過,一陣濃濃的香氣飄了過來。
“是酒香!”牛強的鼻子用力嗅了嗅。
龍靈大陸上的靈果靈花之類的都拿去煉丹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酒,牛強寂寞之餘,也想喝上一杯,可惜沒有半點滋味,淡得如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