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陵子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蒼老,原來正是鬼穀子在說話:“大寂行者在煙陽幻門第一次開放時進入黑冥火漠。那一次進入凶地的修士,皆為那時的絕世高人,然而最終能夠生還的,不過寥寥數人。大寂行者的屍骸,被同去的一名佛修帶回,供奉於梵天寺內。”
“自此,四大聖寺再也不曾派人參與探索黑冥火漠的行動。若果不是從大寂行者的屍骸上發現了什麼秘密,佛門中人,是斷然不會這樣做的。如今……你們再次出手,煉神天宗的秘密……怕是到了揭曉的時候。”
玄真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起伏的心潮。眼前的那人,麵容完全遮蔽在鬼厲猙獰的麵具後,隻是一雙眼睛,在黑冥火漠的冥火的照耀下,顯示出了他不能測量的深邃。
其餘三名僧人都望了玄真和尚一眼,似乎在等待他做決定。
玄真和尚不發一言,轉身走開了去。蓮花般的步子,淡淡地在黑色的沙子上漾開。
他的身前,身後,都沒有影子。
三名僧人尾隨而去。
沙漠走進了他的命運中。
杜秋陵聽見鬼穀子的聲音冷冷地在壓抑的黑色石壁下響起:“大寂行者必定是不希望見到你們前來找他的。他也許未曾死去,但卻已經不是過去的他了。”
預言般的聲音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卻冷入骨髓。杜秋陵的,還有那四名僧人的。
杜秋陵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製權,如魂魄般追在四麵僧人的後麵離開了那沙丘。
玄真和尚往西麵望了一眼,說道:“沒有月光的夜晚,確實有些怕人。”
一行五人很快便到了西麵五百裏開外的地方。
在找到第二塊鎮宮古碑前,他們遇上了幾波魔鼠的截擊,又驅散了幾團化為了陰靈的黑冥火。路上見到了十幾個修士的屍骸。
有道宗的,有魔門的,有鬼道的,自然也有散門的。無論殞落的是何方修士,四個和尚都極為耐心地誦經超度,順手將他們的屍體掩埋。
鬼陵子很好脾氣地看著他們做這些事情,也並不對他們刻意拖延了行程而有任何不滿。但他心裏,還是難免地對慕容小凝、刑無墨等人產生了一絲擔憂。死去的修士,多數是金丹期的修士,當中甚至有一個金丹後期的高人。
此處危機四伏,無論是嗜血沙、黑冥火、潛龍渦等三大致命危險,還是那凶悍的魔蟲,或是詭異莫測的地形,隨時隨地都可以奪人性命。
特別是想到鬼穀子剛剛說過的“他也許未曾死去”的那句話,他便難免地有種不祥的預感,心中隱約地有種難以捉摸的恐懼。
他們終於找到了第二塊鎮宮古碑。經過一番苦戰,鬼陵子以鬼玄殘劍斬下了一隻魔鼠王的耳朵,又借鬼龍訣將之逼退,他們才得以見到那古碑的真容。
石碑下依舊壓著一隻巨大石龜。一名僧人默念經文,將手放在石龜的額頭上。而後,那石龜複活,目中露出慈悲而憐憫的光輝。
僧人麵不改色,將手探入古龜口中。再伸出來時,鮮血淋漓,尾指已經不見。其餘三名僧人同時誦道:“阿彌陀佛。”
石碑上發出淡淡毫光,碑文若隱若現,卻都是奇異的符號與文字,古樸難懂。
此後,第三,第四塊鎮宮古碑,都是如此。
四名僧人雖然沒有出過一次手,但每人都已經少了一根尾指。
而曆經連番戰鬥的杜秋陵,身上已經多了幾處傷口,鬢發也淩亂了不少。
五個人定定地望著最後一塊石碑,上麵的文字發出蒙蒙光芒,照亮了他們麵上的驚愕與疑惑。
真相,難道這就是真相?
石碑頂端有個符印般的篆符,靈光流轉,充滿著上古之氣。
石碑上畫著一幅畫,畫麵如水變幻,看不真切。但古碑上卻是出現了兩行他們能夠看得懂的文字:出入雲閑滿太虛,元來真相一塵無。
元來真相一塵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