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在和她們的閑談中,我對自己現在這個所處的時空漸漸有了個認知,說得容易理解些,這個時空其實就是把我前世的時間往前推了一千年左右到宋朝差不多的樣子。隻是,她們對神魔共存的情況也僅僅是稍稍提起,我再追問下去,她們就一片茫然了,甚至連她們師傅現在的閉關辟穀,她們似乎也不是特別清楚。
我終於慢慢地有些頓悟了,這裏,是一個佛,神,人,魔共存的世界,還有許許多多因為各種機緣而投入修仙或者成魔行列的人,隻是,對於那些沒有慧根,沒有資質的普通人來說,神魔世界距離他們還是非常遙遠,他們隻是像前世的我那樣,過著普普通通,平凡無比的生活。
這樣也好,否則天空裏神仙到處飛,這是怎樣的一個景象?我無法想象。
日子很平靜,但是接著,觀裏的平靜就被一個意外的消息給打破了,這個消息,甚至會讓我見到半個多月都一直未曾謀麵的觀主妙音,因為她那日也必須出關親自步出山門迎接。
皇帝的芍妃要親自駕臨這個方寸觀燒香許願。
這個消息,我不知道觀主妙音如何看待,但是這九個水字輩的道姑,全都是精神緊張,如臨大敵,芍妃到之前的那日,已經把整個方寸觀灑水除塵,收拾得幹幹淨淨了。我見她們如此,便自告奮勇到了後花園,清理一些已經凋敗的花朵,剪除多餘的枝葉,一番辛苦下來,自覺我這個業餘園丁倒也是做得有模有樣。
到了那日,妙音和她的九名弟子,鄭重其事,沐浴焚香,我這才見到了她。
她看起來三十多歲,可能是長期潛心於修道的原因,形容有些枯槁,但是我有些疑心,她剛剛從半個多月的辟穀修煉中出關,看起來竟然也是目光清湛,絲毫沒有普通人那樣因為長期不進食而自然顯出的委頓之色。
或許,她真的已經完成了胎息,旋照這兩步修煉者的練氣階段,進益到辟穀結丹了?
觀裏早已經提前來了宮人,主要是巡查和提醒一些禮儀,以免等下衝撞了芍妃引她不悅。
等宮人說了聲“娘娘要到了。”妙音一行,便列隊依次到山門口等待芍妃的玉輿,因為我不是觀中之人,便自請避讓,妙音也不勉強。
我泡了壺茶,茶味有些苦澀,但我不覺難以下咽,隻是獨自坐在房裏,陷入了冥想。
我自己的容顏,我早已經在觀內大殿裏擺放的那麵打磨得無比光滑的照妖銅鏡中看到過了,現在的自己,宛如十八九歲的少女,眉目如畫,隻是由於膚色的緣故,看起來黯淡了不少。
我對此並無遺憾,這樣很好,在這個陌生的異世,我那特殊的異質,如果加上太過美貌引人注意,說不定反而是一種災禍。
我不知道,我會一直保持著這個容顏,還是會像普通人那樣,慢慢老去。
我也不知道,在我離開西玄山之後,是否還有新的修仙者踏進那片不祥之地,當他們看到那株幹萎的恕羅花之後,他們會是作何想法?但願他們會以為恕羅之花已經被人取走,從而打消掉繼續尋找的念頭。
我隻是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個普通的人,然後像這世上所有普通的其他人那樣,慢慢老死。
寄居在這個方寸觀,隻是我目下的權宜之策,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寄居在這裏,但是,我能做些什麼,才能改變目前的境況呢?畢竟,除了身上的這件道服,我別無長物。
神仙也不可能無端變出金子來,他們變出的金子,也不過是從別地隔空移取而來。
那麼,我會做什麼來賺錢,從而獨立?
我茫然了。
我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上輩子,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圖書管理員,除了空閑時看了些包羅萬象的書,此外我別無一技之長。
我苦笑了起來。
正在這時,我的門被敲響了,我去開門,是水清那張顯得無比興奮地小臉。
“清歌,芍妃要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