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初已經猜到秦悅找他所為何事,卻故意裝作不知,神色如常地俯身一拜。
“不必行禮。”秦悅用靈力虛托了一把,“邢長老在素雲宗隻手遮天,我可不敢受你的禮。”
話中暗含斥責和貶損,就連缺個腦子的邢明也聽出了不對勁。
“掌門何出此言?”邢初決定做戲做到底,秦悅不說,他是一個字也不會提的。
秦悅指著案上的記載,問道:“唯有在宗門待滿千年,或是做出了莫大貢獻的人,方可成為本宗嫡傳弟子。弟子邢明於宗門的貢獻竟是……煉製了靜合丹?邢初,你倒是給我說說,懂得煉製靜合丹有什麼稀奇的?”
旁的嫡傳弟子,貢獻那一欄都是十分具體的,諸如在某一次門派大選時招攬了數百弟子,或是在某個試煉險境中臨危不懼,救下了許多素雲宗的同伴。唯有邢明的“貢獻”隻寫了寥寥數字,便是煉製出了靜合丹,並上交給了宗門。
若煉製一爐丹藥便可成為嫡傳弟子,那這個嫡傳弟子的門檻也太低了些。所幸隻有邢明一人如此。這裏麵肯定少不了邢初的暗中相助。
“掌門精通煉丹,自然覺得煉製靜合丹不足為奇。但於尋常之人而言,能夠煉製手訣繁雜的靜合丹已經十分難得了。”邢初應答地毫不慌亂。
邢初做事周全,邢明身無長處,他為了讓邢明成為嫡傳弟子可是費了一番苦心的,精挑細選才選了靜合丹充當所謂的貢獻。當時他便想,即便日後被人抓到了這個錯處,他也有話可回。
秦悅懶懶地靠上椅背,隨口問道:“邢明,你覺得煉製靜合丹困難嗎?”
“我……”邢明正打算答話,忽然聽見了邢初重重的咳嗽聲。他遲疑了一瞬,才支支吾吾地答道:“靜合丹手訣繁複,煉製起來自是有些困難。”
秦悅聽出了端倪,溫和笑道:“早年我也煉製過幾十爐靜合丹,從無一次失敗。你把手訣打給我瞧瞧,若有哪裏不對,我也好給你指正一番。”
邢明連忙擺手,“謝掌門厚愛,弟子又覺得煉製靜合丹不難了……”
秦悅忍不住笑了出來,朝邢初看了一眼,“邢長老,你這位外甥半點沒學到你的老謀深算啊。”
她看到邢明煉製靜合丹的那一刹那,就懷疑此事的真假。倒不是她看不起邢明,他這種倚仗家中長輩的身份地位,肆意橫行霸道的人,煉製靈材難得手訣卻簡單的高階丹藥,倒有幾分可能,煉製所需靈材稀鬆平常,手訣卻繁複至極的靜合丹,斷無可能!
這事兒換做不通煉丹之人,興許能輕易糊弄過去。遇上秦悅這種精通丹道的人,隻能自求多福了。
若邢明不慌不亂,從容應對,打出幾個煉丹的法印,或許還能瞞過秦悅。偏他對煉丹一竅不通,秦悅問起來的時候已然心下大亂,自是前言不搭後語,原形畢露。
邢初心中暗罵了一句“蠢材”,隨後便向秦悅告罪,“家中後輩不學無術,讓掌門見笑了。我這便把他帶回去好好教養。”
秦悅笑了,“自是要帶回去好好教養。”她把“帶回去”三個字咬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