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兒,這隻匣子是你明麵上的陪嫁,銀票兩千兩,碎銀一百二十兩。另外,三石大米、三石白麵、三石高粱。高家的日子肯定沒咱家好過,你、你忍著點。我不時會借口老毛病犯了讓張媽媽接你回家來。會做好你愛吃的飯菜等你回來的,你忍著點委屈啊!”梅氏萬般不舍的說著,淚水撲簌簌地掉個不停。
張雪瑩喉頭哽咽難忍,隻能流著淚不停地點頭。
到了門口,她猛然轉身重重跪在地上,滿懷感恩與不舍地磕了三個頭,然後起來快步地向外院走去。
“瑩兒!”後麵傳來梅氏哀淒萬分、千般不舍的悲呼。
她頓了一下腳步,終是強忍住沒有回過頭去,繼續向外麵走去。
外麵大廳坐著的夫人小姐見她出來,不約都紛紛站起來,心懷複雜的看著她。
一身黑底鑲白邊的素衣裙,昔日長及腿彎的秀發梳成了高高的素發髻,上麵簡單的插了兩隻銀釵固定住,另有一隻看不出的烏黑發釵插在頭上。
清麗的小臉上脂粉未沾,卻仍是臉若凝脂、唇似朱丹。
昔日垂在額頭的劉海梳了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顯出了幾分成熟穩重。
她麵色肅然、恭敬的團團行了一禮“感謝各位夫人、小姐的光臨,高張氏雪瑩謝過。”
從此後,她不再是張家小姐,而是高家節婦了。
眾位夫人、小姐麵露敬佩與尊重的紛紛還禮。
李家夫人杜氏不禁幽幽一歎。
出了外院,便見高家的轎子在一旁候著,老王頭與喜鵲二人各自拎著一個包袱站在轎旁靜靜地看著她。
她緩緩回過頭,目光無限留戀、不舍的看了一眼張家的院門,露出一個微笑,轉身上轎。
轎起,沒有鞭炮、沒有喜慶的嗩呐,隻聽見轎夫沙沙的腳步聲,轎子有節奏的晃悠著,兩柱香的時辰後,停了下來。
她輕輕地、長長地吸了口氣。
轎簾掀開,露出喜鵲悲傷紅腫的雙眼,她伸出手搭在喜鵲的手上,端莊而優雅地下了轎。
高家不大的院子裏黑壓壓的滿是高氏的族人,目露出敬重、滿意的目光看著這個年輕美麗的節婦慢慢進了高家的堂屋。
堂屋裏坐著高家的族長與縣太爺夫婦並高家的夫人平氏。
張雪瑩緩慢而恭敬地跪倒在地,高盈雙手遞過高樺的牌位,張雪瑩小心而恭敬地接過,捧在懷裏,向上首坐著的族長與長輩三叩首。
行禮完畢後,高家那位麵容嚴肅、古板、須發皆白的族長滿意的輕輕捋著自己長長的胡須說了一通高家的族規後,高盈上前扶起張雪瑩將她送進了她以後的房間,與高家夫人平氏並排的廂房。
張雪瑩坐在那架陌生而陣舊的木床上,聽著外麵高家的族人紛紛告辭。
慢慢的,夜色恢複了它本來的寂靜。
房門吱呀一聲響了,高盈扶著平氏走了進來。
“婆婆!”張雪瑩急忙站起來行禮。
“嗯,雪瑩坐下吧,想必今天也累著了。”平氏麵色和緩的說了一句,坐在圓桌旁邊。
“雪瑩不累!”張雪瑩急忙走過去為她倒了一杯茶水,畢恭畢敬地站在她身旁。
平氏滿意的看了她一眼,開了口“你已去的公公果然眼光獨到,沒有看錯人。張家詩書傳家,知禮重諾言,你、也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