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夫惋惜地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我與少夫人也是疑惑不已呀,按理說,你娘的病情真的是得到了控製的,不會那麼激烈的惡化呀。可是,唉!”
“吳大夫,我娘到底是怎麼死的呀?”楊樹追問道。
“這事說來極為蹊蹺,你娘竟是水蛭服用過量,導致她的病情突然加劇!”吳大夫沉思在自己的疑惑中,隨口答道。
“水蛭?過量?”楊樹聞言驚得全身戰栗,訥訥自語。
“是呀,水蛭雖說有毒,卻是破血通經,消積散瘀的良藥啊。少夫人正是考慮了你娘身體虛弱這一點,還特意下輕了份量,我就不明白了,為何偏偏就出了岔子呢?”老實的吳大夫,已經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楊樹如遭雷擊一般,呆愣在哪裏,臉色又白又青,牙齒咯咯直響“原來,是這樣。”
“是呀,哎,你怎麼走了?”吳大夫望著楊樹失魂落魄一般的背影,叫了一聲。
但楊樹沒有回答他,轉眼已出了院子。
楊樹腦子空白、腳步發虛的飄出了吳家的院子,卻被張家的嘈雜聲所吸引,慢慢回過神來。
他想衝進去,在所有人麵前指責那個麵善心惡、沽名釣譽的女人;想拿起菜刀,一刀剁掉她臉上假惺惺的笑容。但是,他的腳卻像是被灌了鉛一般沉重,他死死咬著嘴唇,兩眼直愣愣的望著張家那堵比別人家高出一大截的院牆。直到嘴裏布滿了那股鐵鏽味,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不,說出去有誰會信?她可是街坊四鄰活命的大恩人;是縣衙高團總的堂嫂;是張家的三小姐;是大家族高家的少夫人哪!怪不得她肯出銀子給了喪葬費!怪不得她催著將娘盡快安葬!原來她不是救命的恩人,而是奪命的夜叉啊。
自己該怎麼辦?怎麼才能報這殺母之仇?還有親如家姐的大嫂,不也正是她見死不救才導致了那場讓自己一輩子也掙脫不了的惡夢與悲劇的嗎?對,是她,一切都是她!如果沒有她,自己與妹妹怎會成為孤兒。
一想到她早上那副假惺惺的麵孔,他就就覺得自己反胃得想吐。
他呆呆站在外麵,心中百轉千思、千思百結,直到領粥的人陸陸續續的走出來,才驚醒沉思中的他。
他陰暗的眼神狠狠盯了一眼張家大門,快速地轉身離去。
“咦,哥,你不是說你去張家領粥嗎?怎麼……?”楊枝見他蒼白著臉空手而歸,不由有些疑惑。
“哎,看我這記性,看見吳大夫說了兩句話,又想起江邊不太平,不敢讓你一人去江邊洗衣服,就急急地趕回來了,倒把領粥的事忘了個一幹二淨。”他惱怒地拍了拍腦門,心中暗暗驚奇自己居然能心平氣和的撒出這個謊來。
“那你在家歇會吧,我去領。”楊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碗轉身出了門。
完全沒看見楊樹瞬間便陰沉下去的臉與雙眼傾瀉出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