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處的小鎮是個相對較為貧困的地方,幾乎家住的都是平房,鎮中心高聳的那幾棟五層高的樓房似乎是這個小鎮文明與繁榮的象征,那幾輛紅色的捷達車也引領著所謂的時尚。
我的小學從上空看是一個正方形的,四周的邊都是長條的房子構成的,四個角分別是廁所、小賣部、校長室和存車處(存自行車),這個正方形裏有幾百個學生和十幾個老師,他們和諧又不和諧的相處著,有著一種承傳多年但難以琢磨的規律。
到了冬天教室裏搭個小鐵皮鍋爐和爐筒子,有個叫劉寶的學生負責早上過來引爐子和課間添煤放學掏爐子,他因此而成了我們班的班長,我們許多男生都很羨慕他,還有不少女生打口袋時也主動找他玩。由於過分的嫉妒他,我和楊三一直希望他哪天被煙嗆死或者玩火**,當時我們認為在自習課時到處走動還有站隊時站在最前頭是一件特牛逼的事。當然,我們班最矮的那小子或許不這麼認為。
楊三也常常找劉寶打口袋,不過他在口袋裏放的不是米粒而是石子,劉寶和他玩過之後就一身淤血,下來之後還**嗬嗬的對我說:“楊三手勁真大,應該幫我扛煤。”他這種人所有的理想與堅持就在那一爐子上了,我不明白當班長和燒鍋爐有什麼關係。
放寒假時小於組織我和劉剛在他家做爬犁,他從家中的柴禾中找出幾個四方的板和幾根四方的棒子,然後又帶著我們跳進一家廢工廠裏拿了幾米的五號鐵絲。我始終認為小於是有些手藝的,許多我和劉剛完成不了的活計在迎韌而解。有一次我的塑料小人的腿被掰斷了,我找到他以後他用打火機把那小人的腿烤了一下就粘上了。
他做了兩個爬犁之後發現原材料不夠了,他把爬犁自己留了一個給了我一個。劉剛問:“那我呢?”
小於想了半天,最後說:“正好沒有狗和鐵釺子,你就負責拉爬犁得了。”
我們家那兒不遠有個滿是黃土的大坑,夏天時有人到那裏遊泳,冬天那裏就變成了冰場。附近的小孩都去那裏玩爬犁或者打出溜滑。我和小於坐在爬犁上被劉剛拉的時候旁邊一小子說:“操!人拉爬犁的以前還真沒見過,今兒倒看個新鮮。”那小子是個初中生,平時就很囂張,總和小孩玩畫片輸了賴帳。小於從爬犁上起來,對那小子說:“**說什麼呢?”那小子說:“說你們怎麼的!”小於沒多說話,照著他正中間就是一腳,那小子直接趴地上了,我們仨把他打了一頓。那小子平時人緣就臭,有和他上一個初中的一邊看熱鬧一邊說:“一初中生讓小學生和幼兒班的打了。”小於轉過頭說:“還有誰不服來試試,不行就別說話。”旁觀的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被打的那小子晚上和他家人一起找到小於家,說小於下手太黑,那小子家人拿出了一張診斷書,上麵寫著陰囊挫傷之類的,最後小於家賠了五十塊錢才了事。小於他爸把小於胖揍了一頓,一邊打還一邊說:“你一點都不象老子,老子當年打仗可是從來不動錢的。”小於他爸是個糧庫扛麻袋的,聽說以前是個角色。
在我們放寒假的時候劉剛每天還得去幼兒班上半天的課,小於勸他早上學早蹲級,這樣也好早一年畢業。
吃完年夜飯後我守著麻將桌,他們大人說誰贏了就抽出而是塊給我。我媽總讓我摸牌,說什麼童子手旺之類的話。
吃餃子時我拚了命的往嘴裏塞,可是卻一個硬幣都沒有吃到,我心想狗才吃到硬幣了呢!剛這麼想完我叔就從嘴裏拿出個硬幣,笑嘻嘻的對我說:“小小,看叔吃到什麼了?”
正月十五我們一人點一小燈前巷後巷的串著,我是在罐頭瓶子裏放個蠟燭來糊弄事兒,劉剛用小木版當底也做了一個,小於就和我們不一樣了,他動手做了一個象電視裏演的那樣的大紅燈籠,別的院的小女孩都跟著小於後麵走,都是因為小於的燈是照得最亮最遠的。小於帶著我們去鎮中心看煙花,那時侯大人都怕人太多我們走丟了,其實我們沒他們想的那麼傻。那時的煙花可能是我這一輩子看過做美的東西,當時我也沒想過我們這麼貧困的小鎮為什麼要每年花二十幾萬來辦這個。
開學那天我和楊三先碰了一下麵,說了說這個假期都幹了些什麼有意思的事兒。開學典禮上幾個六年級的女生跳著很有節奏的舞,小於他們班就在我們班的旁邊,這小子和高年級的在爭論那幾個女生裏哪個最好看。楊三往前座的那女生領口裏放小蟲子,結果被人家發現告了老師,那女生說楊三扯她的衣服,老師一聽這話馬上就變了臉,說:“小小年級還學會耍流氓了你還。”
放學後楊三被留在辦公室了,我爸騎車馱我的時候我一直在尋思他被怎麼辦了,結果很難預測,我索性不去想了,轉而去想回去找哪一幫打雪仗。
第二天去學校看到楊三早早就坐在座位上,一副冤苦的表情。他向我講了昨天的事,老師添油加醋的說了半天,他媽把他帶回家狠狠的訓了一頓,本來事情可以這樣很圓滿的結束了,但發生了意外,據他講述當時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