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壇所需的蠟燭,香,黃符等材料,都是城北趙家店買的,那是京城經營了百年的老店,貨真價實,朱砂純淨,紙張材質上等。
霍仲天提著沉甸甸的籃子回來,放在石桌上,然後將房中的八仙桌搬了出來,放在剛才留有印記的青石板上,用灰白的麻紗布罩住桌子,取出了青銅香爐,泊銀燭台,黃符……所有東西,一應俱全。
對待神靈必須謙遜、恭敬。他沐浴更衣,換上淺藍色的道袍,佇立風中,衣帶飄飄,渾身上下洋溢著種道骨仙風之氣。
“九光,你可以把老破帶出來了!”
閻九光聞聲將老破背在身上走出房門,不經意地抬頭望到他時,微微一愣。
“教主,換上這身衣服,你看上去就跟畫上的仙尊一模一樣!”
“不得放肆!”
“呃……”閻九光不敢再說大不敬的話了,趕緊低下頭,一聲不吭地將老破背到法壇的中間,放在草蒲團上。
這場儀式非常簡單,與普通做道場的樣子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甚至更為簡潔。
閻九光見慣了這種東西,坐在石階上看著,連連打著哈欠,眼皮直往下掉。
一夜沒睡,淩晨又背著受傷的老破跑了那麼久的山路,早就累壞了。他忍不住往身後的圓形木柱子上靠去,擺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不消片刻便睡著了。
霍仲天專心致誌地念咒語,引天地陰氣入老破體內,轉陰化陽,見藍光數道滲入他體內,便停止了施術。他趕緊上前一步,用食指揉著他背上的心俞,肝俞,腎俞等穴位,推宮回氣,漸漸地,數道暖流隨著他的手指通過穴位引到全身各處。
老破微閉著眼,默默地坐著,口中念念不停霍仲天教他的驅靈咒。
全部弄好的時候,天微微地亮了。
霍仲天揮了下袖了,隨口喚道:“九光,可以扶老破回去了!”
許久,沒有人回答。
霍仲天覺得有些意外,換作往日,這小子跑得比誰都快,這會兒怎麼一點動靜也沒了。他好奇地扭頭望了一眼,見他側身貼在柱子上睡得死死的,嘴角還掛著口水,不禁笑了。
他隻好自己動手,彎腰將老破抱了起來。
“教主,我可以自己走。”老破不好意思地掙紮了一下。
“你剛推活了氣血,不能亂動,你回房閉門打坐,再過兩個時辰再下床。”霍仲天嚴肅地告誡道,徑直抱往房間。
從房內出來,他抱了條被子披在閻九光的身上。
沒多久,他忽地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坐在身邊,趕緊揉了揉眼睛,迷茫地問:“教主,你怎麼坐在這裏,結束了嗎?”
霍仲天疲倦地點了點頭。
“呃……那我來收拾東西。”他說著,想站起來幹活。
霍仲天一把按住他,關切地道:“你再睡一會兒吧,天剛亮,等太陽出來再說吧!”
閻九光不好意思這麼靠著,坐正了,將身上的被子取下來放在一旁,笑問:“教主,左護法怎麼樣?”
“沒事,他現在房中打坐,沒意外,明天中午之前就能下地走路了。”
“太好了!我相信有教主在肯定沒問題。對了,清秋姑娘呢?”閻九光剛說出這句話,有些後悔,怕觸到他的傷心事。
霍仲天低下頭從懷中拿出木牌,注視著良久說:“她在這裏麵很安全。等老破一好,你們就回望海城吧!”
“我們回去,那您呢,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還有一些私事要辦,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以後教中的事就交給你和老破處理,望海城裏還有很多在龍陽城裏遷出來的東西,什麼時候有空你們可以將那邊的藥店再開起來。”
霍仲天將教中的事情交代了一番,便沉默了。
以前,他經常在外流浪,教中的事都是火在負責,她性格剛強,做事賞罰分明,事無具細,管得井井有條。
自從她走了之後,教中的事便壓到了雲堂主的身上,他是個謹慎的老者,按步就班,不會有大的作為,也不會做出格的事。這幾年,閻九光成長了不少,不再是以前那個凡事不放在心上,被仇恨迷失心性的少年。
霍仲天覺得應該讓他擔點責任了。
“我怕我不行……難當大任。”閻九光怯怯地道。
“別推托了,老破性格粗獷,那些教中瑣碎的事未必有耐心,以後靠你了!我隨時會走,你們不用等我。”
霍仲天站了起來,轉身走回房間將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紮成個包袱,準備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