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鄂梅微微一笑。
蒙擊繼續說著:“你對我的總結,其實也是你心裏對自己的總結。我想,麵對那些枯燥的數據和資料,你感到不滿足。你迫切地想從我這裏得到百日鬼的第一手信息。不過你說得很對,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鄂梅微蹙雙眉,側著臉看蒙擊,然後忽然一笑:“蒙先生,你說得很有意思。你這樣的性格一定有很多敵人,這讓你不安吧。”
“我隻在意離我最近的對手,這是空戰法則。”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獲得王牌的成績,也許你確實靠的是‘直覺’吧。關於那些百日鬼的資料,全部都是本校珍貴的校產和立校之本。雖然你這樣年紀輕輕卻又自命不凡的男士確實吸引人,不過我也會看管好那些資料的。另外,對於你說的那句‘哪位航空學院的博士會成為空戰王牌’這個問題,明天我想邀請你參加我的課,到時候自會見分曉。”
“這是我的榮幸。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提問……”
蒙擊話剛說到這裏,忽然感覺到一種帶有強烈壓迫感的氣息從身後壓了過來,幾乎可謂殺氣騰騰。
他一扭頭,門外便傳來哎喲噗通亂七八糟的一通嘈雜。
走到門邊一看,這裏又聚集了不少師生員工,都是聞訊趕來圍觀新來的飛行員大戰總務處主任的。不過,眾人擠在一起偷聽的姿勢沒掌握好,在蒙擊往外看時,有人躲閃不及把大家帶倒了一大片。
人群中有一個壯漢站在前麵,滿臉怒氣卻一語不發。蒙擊定睛瞧看,正是蓄小胡子的“殺手”克裏夫,他已經站在門外觀察很久了。
鄂梅看見克裏夫來了,便朝門外走去,和對方交換了一下眼神,但克裏夫壯碩的身子靠在門框上沒有讓開。鄂梅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克裏夫臉上便露出了柔和的表情,把路讓開了。
蒙擊想要繼續追問鄂梅,克裏夫這時候站直了身體,像飛來肉山一樣擋住了去路,雙眼盯著他,目光凶狠。
“怎麼了,殺手?”蒙擊一挑眉毛,“你覺得鄂梅女士在我房間裏呆的時間太長,有點擔心?”
克裏夫不屑地哼了一笑:“就憑你這家夥,我絲毫不擔心。”
“那你就沒必要趕過來特意查看嘛,你可別告訴我你對我感興趣。”
“哈,小子。你對我很不爽吧,我也因為救了你而感覺很不爽。你今後一定要小心,我不能總來救你。”
說完,克裏夫邁著大步咚咚走遠。其他人也逐漸散去。
蒙擊微提嘴角,咬了咬牙:見鬼,正要問關於那台木頭人是幹什麼用的。算了,也不著急這一會兒,今天晚上先住下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坐到床邊,他這才來得及注意一下房間。幹淨典雅的木製家具配著七八十年代科幻風格的燈具和電路裝飾,房間寬敞,兩扇大窗分列拐角,看來這是靠樓角的屋子,通透敞亮,確實不錯。
又是夜晚。
滿懷的心事、無法達成的目標、解不開的疑問,這些總是讓蒙擊感到夜晚漫長而難熬。奧斯特裏亞的冬天又緊緊銜接北半球的冬天,無窮盡的冰冷更讓他感到孤獨,直到此時也沒有減弱。
操場上有鈴聲響起,緊接著,學生宿舍區的燈瞬間全都熄滅了,這時會伴有年輕學生嗷吼的齊聲歎息。遠遠的機場上也一片漆黑,隻有路燈泛著幽幽的光。
電視裏沒什麼節目。
自從甲午年戰爭結束後,影視娛樂節目的製作單位並不在重點重建名單之列,因此電視裏不過隻是些國營電視台的新聞節目。今天又是幾個專家高談闊論應該取締個人翼裝飛行服和單人飛行具,理由是那些東西影響了市民的安定生活和重建工作。
說到這些,蒙擊閉著眼睛思索。這家學校正在訓練學生從噴氣機中出發,使用翼裝飛行服翱翔。但是看現在慣常的輿論造勢方法,恐怕取締是遲早的事情。
但那可不關自己的事,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搞清楚誰在操縱百日鬼。
他站起身,走到這台陳舊的陰極射線管電視機前,伸手按鍵關閉,然後再撥下壁燈開關,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漆黑。
蒙擊是飛行員,瞳孔反應迅速,雙眼立刻適應了黑暗環境。就在他轉身時,突然發現窗外有人影晃動,猛地一閃便不見了。
“誰!”蒙擊大喝一聲朝窗口衝去。
有可能是誰。不會是校方的人,要監視自己隻需在房內隱蔽安裝攝像頭即可,自己雖然和克裏夫不太對得上話,但這些人大都是可靠的。
唯獨有一個人,他認為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