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不早不遲,威爾夫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完全不顧自己的狼狽樣兒。他抬起手在臉上一抹,汗泥攪在一起反而擦得更髒。胸口上還有血跡,當然這不是他的血,來自於剛才迫降的飛行學員。
鄂梅沒有從裏麵出來,聽聲音她就知道那是威爾夫。現在她的注意力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這枚射向蒙擊的導彈,正欣賞到最精彩的地方。而鄂梅沒動,其他人也隻好呆在工作崗位不敢挪窩兒,這裏是鄂梅的綜合實驗室。
威爾夫抬頭找不到人,急得大喊起來:“鄂梅!在嗎,有人嗎!”他輕易不會開口跟鄂梅說話,更不會求她。今天已經勉為其難,讓她的木頭人係統實驗室運作一次了,讓威爾夫覺得是拉下了天大的臉。但形勢實在是太危急,他完全不顧自己以前的想法,破天荒來求鄂梅兩次,豁出去一般的心情,反而讓他的語氣又粗魯又不客氣。
但這也正常,他剛才簡單地聽了返航學生的彙報,知道這次事件非同小可。現在不是講麵子的時候。“鄂梅,你得幫幫我,我們的學生有麻煩。”
她沒動地方,聲音幹冷:“現在不行。”
“你沒搞清狀況!鄂梅,”威爾夫怒吼道,“這是我連續來懇求你,你就該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
她緊皺眉頭,沒有回應,也沒打算前去。威爾夫既然沒有走過來,那就不算急事,也不算求她。鄂梅不知道剛才威爾夫跳車的時候腿受了傷。
蒙擊在模擬駕駛艙內開口道:“你去吧,我這兒沒事。”
鄂梅從風擋後視鏡中看到蒙擊的眼睛,黑黑的瞳孔顯得堅毅而可信。看他那副冷靜而又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裏也稍微放鬆一些。
她點點頭:“嗯,好的。”
就這一聲輕輕的嗯字出口,把鄂梅自己也嚇一跳,她沒想到自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往常鄂梅的嗓音可以說像是凍透的幹稻草,冷冰冰的還略帶一些沙啞。可是現在的聲音,誰都不回否認這完全像是綢上銀鈴,輕靈動聽。
她有些驚慌,尷尬地擠擠嗓子,幹咳兩下。
心中忽然發覺不對:真是活見鬼,我怎麼會聽他的指示,今天真是昏了頭。可現在步子都邁出來了,哪還好再轉回去,那豈不跟小丫頭撒嬌似的。索性出來看看能有什麼事。
威爾夫這個人平時就沒大沒小,和學生嘻嘻哈哈沒正形兒,以前還曾膽敢向她提出約會。這樣吊兒郎當的輕浮浪蕩,鄂梅怎麼可能會接受。同樣,她現在也不覺得威爾夫會有什麼正經事。
她扶了扶眼鏡,讓鏡片將自己的眼神恢複冰冷:“怎麼?”
“學生們,有人受傷。有東西在高空襲擊他們。”
“東西?什麼意思。”
“有學生說,看見了從來沒見過的東西,我還不知道。”
“什麼叫‘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鄂梅不耐煩地仰起臉,斜眼撇著他,“威爾夫,你先把氣喘勻了再說吧。”
“不,來不及……”威爾夫確實一路跌跌撞撞回來,現在突然坐下來,喘得稀裏嘩啦。自從執教以來,他好久沒有上過駕駛艙了,再加上戰後生活不太約束,身子有些垮。
蒙擊在座艙內,這些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從沒見過的東西”會是什麼,他的好奇和擔心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