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蒙擊的眼神就能覺察到對方肯定覺得自己已經瘋了。麥琪絕對沒有瘋,她讓飛機發狂地搖擺,緊接著猛然踩舵,體型嬌小的X-29戰鬥機瞬間把機身橫了過來,這種劇烈轉向沒有停止,飛機完全掉了個頭,機尾朝前行進,炮口對準了身旁側後方的蒙擊。
咚咚的火炮炸響、兩聲並作一聲,X-29開火了。
這異乎尋常的機動動作再次令蒙擊猛吃一驚。飛行員幹涉失穩,這是他剛從卡拉那裏聽來的訣竅,沒想到對方也會。這是試驗機的試飛動作,用於在極端條件下測試飛機穩定度極限。一般不會實施到底,不然會完全失控。
竟然還有其他人把這種極端試驗動作當做戰術動作。看來,前美大陸的人其實都是瘋的,或輕或重而已。
不過,蒙擊看到對方快速扭轉機頭的動作隻是覺得吃驚,倒也不至於難以判斷對方行動,無非是改變航向進行直瞄射擊,不難對付。他讓飛機的二元矢量噴口轉向上噴射,鴨翼下壓,在直接力控製作用下飛機如潛水般猛然下沉,躲過了射擊。
麥琪開始焦躁起來,某種令人難受的聲音困擾著她。巨大的、難以忍受的,咚咚響個不止,讓她幾乎無法自控。
這其實是她自己的心跳聲。
如果射擊失敗,麥琪的自信心便會受創,情緒不穩。
一看自己的餐食從嘴邊滑脫,她完全被暴怒控製了。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如同戰鼓狂擂,讓自己興奮、狂暴。心跳越來越快、聲音反複疊加擴大。麥琪的感官太敏銳,微小的聲響對於她來說都像是驚天悶雷,她感覺自己的心髒幾乎要爆炸了。
該死,那麼大聲的心跳,會被敵人聽到的。
麥琪蹬舵壓杆,X-29在她的操作下如履冰麵,向側麵滑移。飛機側著身子追逐蒙擊,像螃蟹般向前橫行,保持炮口始終瞄準蒙擊。
蒙擊一看這架勢,心中明白此刻絕對不能加速,不然就撞炮口上了。他索性逆到底,讓發動機全噴口擴散、收回到最小推力狀態。接下來,隻見這戰龍忽然像是斷了氣,後仰著朝地麵沉降下去,躲開第二次攻擊。
麥琪暴怒難抑,她加劇側滑,螺旋下降射擊。連續擊發火炮,讓炮口保持轟擊。
這是活生生的火龍卷。麥琪的下降曲線是螺旋形,炮口始終對準中央的蒙擊連續射擊,在夜晚的龍卷風暴中央形成了可怕的圓盤束線,束線焦點當然就是炮彈集中點,戰鬥機如果停留在這個位置,機身前後左右每一寸皮膚都會被射擊到,沒有任何一個死角。這就像是拿著機槍繞著圈朝中央的人射擊,目的就是將對方每一寸皮膚都打爛。
然而,蒙擊的飛行有一個特點,不會讓所有翼麵全部失速。當進行過失速機動時,表麵看氣流已經完全從機翼表麵分離,但鴨翼仍然處在順氣流姿態,保證流場穩定。飛機是在空氣中遊動的龍,隻有氣流粘著身子,自己才能利用作用力控製身軀。當氣流分離,控製力也就失去了。
蒙擊始終能保持至少有一個翼麵沒有失速,正是這唯一沒有失速的右側鴨翼,將飛機的機頭生生摁了下去,破壞了完美的倒鍾機動。要不然,這早已被對方看破的運動軌跡如果傻乎乎地維持,那就真的被轟成篩子了。這絕不是比喻,他將體無完膚、萬劫不複。
“怎麼如此惡毒……”他現在的情緒不是害怕、不是心驚膽戰或緊張,他心中湧現出的滋味是傷感。他認為這不是空戰,空戰不該是這樣殘忍、這讓他感到惡心。這應該是騎士的運動,技術的切磋、精神的較量。
對方這種戰術動作並不是格鬥,是虐殺、剝皮、肢解。
而且,更令自己感到奇怪的是,這種螺旋側滑,他隻見過卡拉這樣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