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穀,名符其實。此處之名可不是靠著地貌恐怖嚇人、或是有什麼鳴石哭岩之類的旅遊噱頭,而是真正的化骨之地。正如它的民間稱謂:幹骨之穀。再過兩個小時,這裏將迎來一場堪稱鋒利的沙暴,倘有活物在沙暴到來時暴露在外,飛旋的沙礫漩渦能把人活活磨成一副骨架。
山穀西麵的一個備降機場內,燈火通明。這個機場在地圖上沒有標注,戰時曾用作空軍的受傷或迷航飛機緊急降落場,僅安置有普通的人員住宿和燃料加注設施。戰後,機場就被廢棄了。隻有極少數人知道這裏還有個荒棄的陸地港。
一架塗有傭兵編號的TAV-8B鷂II式雙座戰鬥機在跑道上慢慢滑行降落。雖然這種飛機具備垂直起降能力,但遊獵傭兵手頭不闊綽,他們錙銖必較,平時可不會進行這種高端炫目但高耗油的動作,而是老老實實在跑道上滑降。其實要問老飛行員,他們會說在電子係統輔助下,常規降落並不如想象得那麼難,有時垂直降落反而更難哩。
飛機滑行至停機坪,那裏也停放著5架鷂式垂直起降戰鬥機,足以發動一場小規模的戰術突擊。有意思的是,其中一架飛機蒙著罩布,試圖掩蓋什麼。但明眼人一看即知,那架戰鬥機屬於石獅軍事公司的安全主任、“毒液”瓊斯。
機棚旁邊站著兩隊人,其中一人高聲招呼著:“兵頭兒著陸——”
TAV-8B慢慢滑行到機棚正前方,這隻像肥頭野豬一樣的戰鬥機輕輕地把鼻子向前點壓,刹住了腳步。發動機停車、座艙蓋向後滑開。地勤恭恭敬敬地把樓梯式登機架推了上來。這種登機架就是一台完整的樓梯,飛行員可以正常而從容地走下來。
飛機前座,站起來一個體型發胖、肚子滾圓的人。他摘下頭盔,隨手梳理腦殼上僅剩的幾縷灰白頭發,看上去差不多近五十歲了。這個人特意沒有選擇在後座這個較舒適的位置,是為了避免遭到暗殺。後座也坐著一個戴著頭盔、肚子圓圓的人,那隻是個用來擋槍的肉盾。
他跨出機艙,走下梯架,步伐老成持重,甚至有些舞台劇的刻意,就好像很享受那些年輕人的鞠躬等待。
這位兵頭兒緩緩來到機棚旁邊,走向瓊斯:“真令人失望。我很擔心啊,我從一開始就很擔心。你不是個可靠的人。”聲音蒼老而古怪,他用手朝旁邊四名傭兵飛行員一攤,“若不是我這幾位小老弟被軍隊背棄、搞得手頭緊張。不然,絕無可能答應你們的計劃。現在事情搞砸了,目標沒幹掉,但我們兄弟可出了力,這你沒什麼話說吧。”老家夥說著,飛行服上的“兵頭兒”標記章在燈光照射中散發著幽幽的熒光。
“可是,你的人隻是到了,沒出力啊。而我們還搭進了一隻羔羊。”
“出力?笑話,讓我的人擊落你嗎?瓊斯小子。他們若是把戲做足,怕你現在沒命活著跟我說話。”
“我們要合作把那個黃皮膚崽子幹掉!你們怎麼能光顧演戲。”
“確實合作了,不是嗎。需要隱藏身份的不是我們,吃香喝辣的也不是我們。瓊斯小子,你沒有身份和我那麼說話,做主的阿諾德在哪兒,我要聽聽他怎麼跟你說。”
瓊斯低著頭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阿諾德在哪兒。可有一點能夠確定,阿諾德恐怕會處死自己,這條小命活不過今天了。
兵頭兒四處踱了幾步,連阿諾德的影子都沒看到,麵露不悅。他雖然也把阿諾德稱為做主的,但並不認為自己地位在其之下,所以前麵必會冠以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