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自從你救了我這條老命,願意認我作義父,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改變了。在失去所有東西
之後,再獲得便是真正的獲得。我絕不希望再失去你了。遠離戰場吧,如果你死在了戰場上,我這個老
頭會非常非常傷心,每當想到有這種可能,我都會坐立難安,飯也吃不下。我不想……”說到這裏,曾
經在戰場上輕易殺奪數千人性命的老將,話語竟然哽咽起來。雷師長沉默了好一會兒,再張嘴時嗓子變
得非常尖利,氣息斷斷續續的,“我真高興你能理解我這個老頭子,你能讚同我的看法和安排。傭兵紛
爭時代一定會結束的,政治才是基礎,戰爭隻是政治手段上的延伸罷了。政治這片世界同樣浩如煙海,
很適合你發展。”
“這些我全都明白,義父。”雷育堅輕鬆地笑了起來。表情好像覺得,雷師長太過慮了,事情沒有那麼
嚴重。
雷師長坐在書桌旁,忽然沉默起來,一言不發。兩個人都不說話,麵對麵。老雷頭兒用他那敏銳卻泛著
汙濁的眼珠子緊緊盯著雷育堅,嘴角和下巴開始抽動起來:“走吧!我們已經道別過了。快走!快離開
房間!”他神經質一般,生氣地大叫大嚷起來。
對於義父的喜怒無常,雷育堅早已見怪不怪。他歎了口氣,沒有說一句話,伸手拿起雷師長的手提袋,
向雷師長敬禮,退出了房間。
門外,副官跑了過來。他不但聽見了雷師長的大喊大叫,還透過門縫看到了雷師長沒穿外套,兩條木頭
人係統使用的機械臂在來回飛舞,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沒事,義父就是這樣,你也辛苦了。”
“份內的。”
“晚上你們什麼安排?”
“我和警衛班一會兒要送雷師長去梅特利澤作木頭人設備的定期維護。”
“那麼晚?”
“明天是決定是否撤軍的重要會議,雷師長不想在關鍵時候出問題。”
“那麼重要的會?他應該注意休息。”
“您不知道嗎?雷頭兒為明天的會議準備了很久。他和好幾個成員商議,要將戡亂艦隊的護航艦撤回來
,不再協助中央大陸。”
“哦?他真的打算那麼幹?”
“您竟然不知道才真的讓我感到吃驚。雷師長一向主張馬萊裏亞自治化,雖說就算撤回來也沒什麼意義
,隻有象征性。”
“明白了。可能我在海外呆太久。”
“哪裏,你們父子都是在為馬萊裏亞奮鬥,真是國家的福氣。”
雷育堅聽到這話,不免一笑,也沒作答,拍了拍副官的肩膀,便轉身沿著走廊向電梯走去,回到自己的
房間。
其實,所有情況雷育堅不僅知道,甚至可以說是他故意安排的。無論是這次關鍵的分組討論和雷師長抵
達的時間,雷育堅都掐得非常準,為的就是保證他義父今晚必須去梅特利澤。
雷育堅回到房間,欣蒂就在房間內等著他,便開口說:“這條隱秘路線,你走得不錯。”
“還好的。”她有些緊張。
“就算是要來殺我,也可以用這條路線。”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他看著欣蒂,嘴角露出了笑容:“現在,隻有你才能自由出入所有場所了。為了保證明天的分組會議絕
對公平,我不能離開。老頭子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他晚上肯定會去梅特利澤那裏,做機械假肢的維護。
”
“你怎麼肯定他會去呢?如果他臨時改變主意,那不就……”
“絕對沒有問題。梅特利澤現在的老板娘是他的老姘頭,這早就知道。老頭子這次主要是想去見她。你
就放心去,等事情辦完以後,梅特利澤算是出了大事,那邊的老板娘和高層管理人員全部都得換血,梅
特利澤也就跟新的一樣了。到時,你自然會接到接管梅特利澤的邀請,也算得償所願。”
“你也一樣,你終於可以繼續往上走了。”
“不要留下任何痕跡,當然,留下了也沒關係。無論成功與否,你一定要在今晚回到我身邊,我要讓所
有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
“嗯。”欣蒂點點頭,小聲回應。
直到這時候,雷育堅才打開保險櫃,取出一個U盤,遞給她。欣蒂接過來,反複看了看,這小小的東西遠
沒有一把匕首更讓人恐懼,但是卻能瞬間奪走數千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