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條有點難度啊,老婆,我若是去得遠,來回一趟不容易啊。”王國慶哭喪著臉說。
“這一條不答應,我幹啥事都沒勁!”胡靜的手不由自主地滑到了王國慶的肚子上,“你問問它,一天不吃飯,是不是會餓得慌。”
“行,我答應你!”王國慶生怕胡靜再生氣,趕緊斬釘截鐵地答應了。
“別不知輕重,你拿什麼兌現啊?”胡靜覺得王國慶在忽悠自己。
“我拿命來兌現總可以吧,我的老婆大人。”王國慶一下子被胡靜的可愛勁給迷住了,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了身下。
三
第二天,王國慶就上路橋公司辦辭職手續去了。走到那棟曾經令無數人折腰的公司大樓前,他心底湧出一股難以抑製的悲傷,不知從哪裏飛來的數隻麻雀正囂張地將鳥糞撒落在公司的鐵柵欄門上。此時他才真正明白什麼是“門可羅雀”。曾經那車如流水馬如龍的輝煌與氣派全不見了,就連掛在門口的那幾盞大紅燈籠,此刻也在寒風中發出老嫗般的哀鳴。這種情況並非隻存在於路橋公司,國內許多大企業都不同程度地呈現出它的蕭條。路橋公司領導已經開始製訂裁員方案,他們鼓勵部分員工走出去,自尋發展。
王國慶沒費多少口舌,就把自己的回頭路給切斷了。
這幾天王國慶沉浸在去南城的準備當中,他忘記了再過幾天就是他和胡靜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了。正是全國人民喜迎新年的時候,街上張燈結彩,采購年貨的行人密如織錦。
自打王國慶從路橋公司辦了辭職手續後,胡靜幹啥事都心不在焉。早兩天白寧打電話給胡靜,交代她回西城過年時捎些上次帶回家的火焙魚,說胡丫愛吃。
胡靜記得去年帶回家的火焙魚就是在每日下班回家時必經的這條巷子裏買的。往日寂靜的小巷,此刻也變得熱鬧非凡。遠遠望去,隻見人頭攢動,雜亂無章。走近了再細細一瞧,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有賣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有賣年畫、對聯的,賣年糕的,還有賣小魚小蝦的。更有聰明的小販,挨著巷口的大樹,把各色新衣掛在樹枝上,隨便吆喝一聲,大姑娘、小夥子們就搶著過來試新衣,一下子把巷口擠得水泄不通。她沒有叫王國慶陪她來,因為她感覺王國慶儼然一個整裝待發的戰士般激動無比,他壓根沒心思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胡靜走進巷子,更是被小巷裏雜亂無章的情景嚇住了,本想下次再來,可一眼剛好瞧見前頭有賣火焙魚的,感覺就是去年賣火焙魚的大叔,她不想錯過,隻好勉強從人縫裏擠過去。結果火焙魚沒買著,錢包反倒被混雜在人群中的小偷給扒走了,錢包裏有今天剛從學校出納那領到的年終獎。
胡靜第一次在公共場合號啕大哭。她無視過往人群的品頭論足。王國慶要去南城的事一直壓在她的胸口,她要偽裝成堅強的樣子配合王國慶想大幹一場的決心。今天,她的錢包丟了,她成了身無分文的窮光蛋,胡靜像突然找到發泄的理由似的,在這人山人海中號啕大哭。
胡靜哭累了,落寞地回到家裏。王國慶瞧她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以為她是因為自己要走了,難過成這樣,剛想安慰兩句,誰料胡靜一進門就抱住他,嗚咽著說:“我的錢包被偷了。”
“損失大嗎?”
“包裏有我還沒來得及花一分錢的年終獎。”
“唉,過年了,你怎麼敢帶那麼多錢去街上呢?”王國慶似乎在責備她不想事。
“我哪知道街上那麼多人啊。”胡靜覺得自己更委屈。
王國慶口袋裏也沒有多少錢了,昨天買好去南城的火車票後,已是所剩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