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憐影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正暗。
她探了探尹陌軒的鼻息。還好,還活著。
可是之前他身上就有傷,再加上這一摔,恐怕沒幾天是恢複不了了。
雖然有青玉鳳紋佩的佩靈做緩衝,但畢竟此刻兩人都是肉體凡胎,而非仙身。
花憐影沉默地背起尹陌軒,艱難地往來時的路走去。
尹千柯,怕是已經遭遇不測了,否則慕容流尊不會過來。
她都知道了。
她根本不是什麼花憐影,她是天界的夢煙上神。
她負了錦吟,愛上了韶華,也就是尹陌軒。錦吟妒火極盛,遂給二人種下詛咒。
生生世世,他們之中必有一人死在對方麵前。直到兩人不再相愛,否則這場詛咒永遠都不會結束。
上一世,她叫瑾挽,仍是愛上了韶華,那時,他叫卿逸。
她從城牆上一躍而下,被烈火灼燒,最後一眼,是他絕望的臉。
過了這許多世,是誰欠了誰,是詛咒還是深愛,早就分不清了。
她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一路摔了不知道多少次,走出這座帶給她無數噩夢的深山之時,天已經大亮了。
她的眼睛被強光刺激到,有點模模糊糊地痛感,竟然能隱約看到一些光線。
她……能看到了?
想了想尹陌軒的表現,她已經能確定,他也恢複了記憶。
而尹千柯,恐怕是拿到了麒麟之眼後遭遇了不測,將麒麟之眼轉交給了尹陌軒。
因為,她在尹陌軒的身上,問到了麒麟之眼那股熟悉的血腥味。
並且,看他現在仍昏迷不醒的樣子,多半是已經獻祭了。
他還能活多久,老實說,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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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一回到小木屋,花鳶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你……恢複記憶了!”
花憐影的腳步一頓,將尹陌軒扶到踏上,聲音毫無波瀾:“我是花憐影,不是夢煙。”
她是花憐影,隻喜歡尹陌軒的花憐影。跟夢煙的劫難,沒有任何關係。
花鳶咬咬唇,仍跪在地上。待花憐影做完這些事兒之後,才又開口說道:“對不起……我中了那魔姬的詭計,將主子陷入了危難中。以後……萬不會再這樣了。”
花憐影恢複記憶後,整個人都變得冷淡了許多。
她冷聲道:“起來。”
花鳶愣了愣,還是順從地站了起來。
“你的術法沒有被消除?”
花鳶點點頭:“我是私自下界,沒有喝孟婆湯,術法也自小就在。”
花憐影眯了眯眼睛,現在她已經完全可以看得到了:“幫我,讓尹陌軒醒過來。我有些話要問他。”
花鳶領命下去,立刻準備起了陣法。
花憐影走出屋子,打量著這裏的一草一木。這些都是這段時間他們幾個人慢慢地建好的。屋子很簡陋,甚至比不上她曾在花府中住的,就更比不上她的天界裏住的了。
但是,能遮風擋雨,足夠溫暖。
足夠……她過完這一世。
也不對,她已經被天界除了神籍。她曾經在神界住的地方,怕是早就賜給了新上界的神仙。
恢複神籍的唯一方法,是她親手殺了尹陌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