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聽得聲音抬頭看去,在下一瞬就被婦人握住了手。
“姑娘,看你臉上慘白成這樣,這身子也……奶娘真正是自責,如果那一日不是奶娘腹痛,姑娘也不會被人鑽了空子,是奶娘不好……”這個婦人神色間盡是悔恨,拚命自責著自己的錯失。
雲景聽得這個婦人的話,便知道她應該是自己的奶娘趙媽媽了。
她說了許久的話,此刻體力已然有些不支了,她輕輕拍了拍奶娘的手,忍住不適柔聲安慰道,“奶娘,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雲景又沒丟下你。”
“那一日我就不應該丟下姑娘,眼見著翠濃在不遠處,奶娘就應該照顧著姑娘點,不能離開姑娘的左右,這都是奶娘疏忽了啊!”
“翠濃?”雲景不解地看向冉秋。
冉秋會意,解釋道,“翠濃是三姨娘的心腹,原是跟著三姨娘陪嫁過來的陪嫁丫鬟,因為從小就跟著三姨娘,所以很得三姨娘的信任。”
三姨娘是什麼模樣性格,她也不知道了,更別說跟在她身邊的一個丫鬟。雲景此刻覺得在這個府內安身立命最大的障礙,就是她全然不了解現在的情況。
略略一思索,她說道,“冉秋,你明日去找一個有名望的大夫過來,我想看看,這個失憶症能不能治。”
如果內院真的危機重重的話,她到是可以借著失憶這一事,引出原本藏在暗處想要害她的人。她失憶了,那些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會趁著她心思單純,忘掉以前一切事情的時候,來“親近親近”然後借機謀害她。就算那些人心思深沉,不是她能對付的,不著道,她能治好失憶並且借此機會來調理下身體,也是必要的,所以尋醫之事刻不容緩。
“失憶?!”一個驚詫的聲音突然響在屋子裏。
一個穿著繡蓮花紋鑲銀絲留仙裙的婦人站在房中,原本溫潤的麵容此刻被緊張取代。她無措地看著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雲景,急走幾步到了雲景的床邊,急切的問道,“雲朵兒,你真得了失憶症麼?你可記得娘?”
雲景就算腦子再慢,也知道麵前這個一臉關切看著她,自稱“娘”的婦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她的心一軟,醒來之後沉靜的模樣被奪眶而出的淚水打破,她哽咽著,看著上官夫人,“娘~”
她雖然不記得從前了,可是對上官夫人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或許是血濃於水的緣故。
雲景自從池塘裏自救出來,看到冉秋和繁春,見到趙媽媽等人,雖然明麵上看似平靜無波,可是她心裏有一種懼怕,她能肯定自己是被人所害,並且現在活了過來,也許也逃不過下一次,這個感知讓她無法安心下來,也無法很快的相信任何人。
上官夫人的出現卻打破了她平靜的表象,她像一個孩子一樣撲進上官夫人的懷裏,喃喃道,“娘……女兒是真的得了失憶症,隻是見到娘,不禁心下覺得萬分熟悉。”
上官夫人一把將雲景緊緊的抱住,生怕她再次遭遇不幸而離開她一般。兩個人相擁而泣。趙媽媽和冉秋,繁春也被此情此景觸懷,原本收回去的淚水又蜂擁而至,將一條手帕子都給浸濕了。
“雲朵兒,奶娘是從小就照看你的,對你自不用多說。冉秋和繁春,還有泠夏,瑞冬四個丫頭也是自小就伴著你長大,對你也無二心。隻是……”上官夫人頓了一下,神情有些赧然,“隻是外麵那些人,雲朵兒你得小心點,不要下次再被得手了去……”說罷,眼淚又落了出來,滴在雲景的手背上,濕熱一片。
“娘,女兒記著。”
“雲朵兒,這事咱們千萬不能張揚,我們不能急於一時,得從長計議。”上官夫人突然收斂了悲痛,目光沉靜的說道,“以往是咱們太過軟弱了,以後為娘的一定拚了命不要,都會護你周全!”
雲景依偎在上官夫人的懷裏,安靜而乖巧地點點頭。
上官夫人走後,冉秋看著上官夫人遠走的背影,感歎了一句,“夫人,也是被逼急了啊。”
“可不是麼,為了姑娘,咱們也不能再軟弱了,讓姑娘平白被欺負了去!”繁春放下手中的活計也說道。
“恩。”
雲景走在園子裏,夏日有些熱度的陽光鋪滿在她的身上,別人是會覺得這陽光漸漸有些毒辣,可是她剛剛病愈的身體,卻是讓她覺得分外舒服的。
她靜靜凝望著園子裏怒放的花,心思卻早已經不在這上麵了。
聽得趙媽媽和冉秋等人的話,她明白她現在的處境是極為的不妙。雖然上麵有父親和兄長的疼愛,但是在內院之中,他們卻難免有些觸手難及。而那三房妾室也是各個都有城府的人,內院的明爭暗鬥不少,她現在還不知道她落水到底是何人所害,心中始終有一塊心病。
“姑娘。”冉秋拿了一把絲綢團扇走了過來,那團扇上的殷紅的穗子隨著她的走動,一晃一晃的。
“事情有眉目了?”雲景問道。
“您讓奴婢打聽的事情,奴婢打聽到了一些眉目。聽說姑娘在失蹤之前,是遇見了那個翠濃的,當時翠濃還借著趙媽媽去廚房錯端了三姨娘一碗老參湯的事為由頭,對趙媽媽諷刺了幾句。後來趙媽媽突然腹痛,就離開了一小會,就那麼一小會的功夫,姑娘就不見了。我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