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在即,成安城內外風聲鶴唳。一個日本探子被趙瞎子死死地抱住了腿,這是成安保衛戰中第一個被打死的日本人,趙瞎子也成了第一個死去的中國人……
“弟兄們,大家先住手。”鍾漢生站在土壕的邊上迎著獵獵風塵,“我是中共平漢省委的特派員鍾漢生。”騎兵連的士兵發出了一陣低低的議論聲。察哈爾抗日聯盟和共產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同盟建立之初,共產黨曾經發動北平、天津和太原等地大批學生和青年,到張家口去參加抗日同盟軍,而且共產黨領導的蒙古人民抗日武裝也加入了同盟軍。在這些同盟軍舊部的心目中,共產黨遠比國民黨更加親切。鍾漢生振臂大喊:“弟兄們,無論是國軍兄弟還是察哈爾騎兵兄弟,你們都是優秀的中國軍人,68軍的前身是29軍,察哈爾抗日同盟的兄弟也有很多是從29軍過來的,你們兩支隊伍水乳交融,是兄弟血親。29軍激戰喜峰口,喋血北平,戰功赫赫。察哈爾的兄弟們以弱擊強,收複多倫,威名遠揚。今天你們又同為一個戰壕的戰友,為什麼在大敵當前之際要同室操戈呢?”鍾漢生走到巴特跟前,“巴特兄弟,如果你有力氣應該用在殺敵抗日上,而不是用在自己的同胞身上。如果你想用摔跤解決問題,那麼我願意奉陪。”
巴特默默無語。
“巴特兄弟,察哈爾的弟兄們,你們還記得你們老軍長吉鴻昌寫的那首就義詩嗎?”鍾漢生大聲吟詠,“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國破尚如此,我何惜此頭!”
察哈爾騎兵們一片沉默。
“弟兄們,我們都是中華兒女,相信吉將軍地下有知也不會允許你們這麼做!”鍾漢生的話讓在場所有人感到血脈噴張,巴特竟然轉過臉去痛哭起來。
鍾漢生拍了一下巴特的肩膀:“巴特兄弟,我們知道察哈爾弟兄們的苦衷,多年來在察哈爾地區孤立苦撐與日寇抗爭,既得不到政府的承認,又飽受國軍的擠壓,你做出今天的事情我不感到奇怪,但此時此刻你不能把怨氣撒在68軍兄弟們的頭上,他們和你一樣是熱血男兒,一心想抗日救國。為什麼要把拳頭砸在自己的兄弟身上呢?”
巴特抹了一把淚眼:“鍾先生,咱們不用比什麼摔跤了。”他看了一眼姚大壽,“我想出另外一個比法,不知道姚營長有沒有膽量比試。”
姚大壽哼了一聲:“姚某人也是從槍林彈雨中闖出來的,有什麼不敢的?”
“咱們比賽看誰殺的日本人多,誰輸了必須當著大家的麵認慫!”
姚大壽一瞪眼:“68軍的弟兄們,咱們會不會輸給察哈爾騎兵?”
“不會!68軍必勝!”
“察哈爾騎兵必勝!”
城上城下喊聲震天。
“抗日救國,中國必勝!”
鍾漢生把姚大壽和巴特的手拉在一起:“姚營長,巴特連長,比賽歸比賽,但一定要勁往一處使,可不能讓日本人揀便宜。”
“放心,我一定服從指揮。”巴特向姚大壽行了一個軍禮,“請姚營長下達命令!”
姚大壽還了一個軍禮:“請騎兵連和68軍的弟兄一起挖掘工事!”
“是!”巴特向騎兵連大聲喊,“弟兄們聽著,現在全體挖掘工事!”
“老鍾,我算服你了!”吳棟梁欣喜地在鍾漢生的胸前打了一拳,“這政治思想工作真是你們共產黨的法寶!”
李修武和周維德站在東北角的城牆上向城下瞭望。成安城下秋意正濃,成片的榆樹和柳樹點綴在袒露著土黃色肌膚的原野中,將士們修築的工事橫亙在城下——這是一道生死線。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成安軍民將用這道淺淺的溝壕阻擋日本人南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