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鴻章點頭:“說的也是。”
薑定要又說:“他要我問你,如果你沒有別的想法,今晚他們都過來與我們一起商量。”
傍晚時分,向承祖率諶祖鏡、向桂元等十餘人來到四益,加上陳策、鄧聯佳和諶鴻章,計十餘人,真是冠蓋雲集一堂,直把“四益”狹小的飯廳擠得滿滿的。會上,向承祖首先向諶鴻章和陳策提出要求,願意接受共產黨的領導,服從黨的指揮,將“雪峰部隊”番號撤銷,打出“湘西縱隊”名義。取得諶鴻章和陳策同意後,會議一致決定:啟用6月底封存的原“湘西縱隊”符號,還製備大小紅旗五十麵,帽徽一萬份,由諶鴻章設計,交薑定要趕辦。為便於統一舉行起義,又決定立即將駐防隆回之第三支隊和駐防洞口縣屬山門地區之第四支隊,全部調回龍潭待命。對於司令員一職,陳策有感於身為客籍,且武裝力量不大,首推向承祖為司令員。向承祖自知既非共產黨員,又與解放軍無緣,不配擔任這一要職,力推陳策為司令員。兩人互相推讓,諶鴻章當即作出決定:陳策為司令員,向承祖為副司令員,會議最後決定:宣布起義的日期,俟各部隊集結後,再行決定。
會議開得很順利,不到三個鍾頭就結束了。大家興高采烈,諶鴻章和陳策也十分高興。正是:紅旗帽徽皆齊備,隻待時機換新天。
是夜無話,次日一早,鄧聯佳被隔壁的吵鬧聲驚醒,他聽出是陳策的聲音,開門後正好薑定要從隔壁出來,他一見鄧聯佳就擠眉弄眼。鄧聯佳會意,回到房裏向薑定要打聽陳策為什麼生氣。
經薑定要一說,才知道是在羅子山與“湘西縱隊”打仗的蒲和生到龍潭來了。他這次來,是為了向陳策解釋誤會、負荊請罪。他為了表白自己出於誠意,提出要親自到“四益”當麵向陳策低頭認罪。而陳策呢,近段時間一直沉浸於失去米慶舜的悲痛中,因此拒絕見麵,還憤憤地說:“他有本事與人民為敵,就讓他去吧,我陳策不和他見麵!”又說:“他一時僥幸,能打死我一個米慶舜,我還有千千萬萬個米慶舜,看他還能橫行到幾時!”
鄧聯佳知道陳策倔強的個性,不但薑定要說不進話,就連諶鴻章花了不少的精力和口舌也無濟於事。鄧聯佳趕緊來到隔壁,向他說明接受蒲和生的好處,他才不做聲。可是在“見”與“不見”的問題上,他始終保持緘默。鄧聯佳於是向蒲和生的代表提出幾條意見,如果蒲和生確有誠意,他就得按照如下辦理:
一、不得隨帶警衛及隨行人員;
二、不得身帶武器;
三、無論陳策出言如何逆耳,都須保持冷靜態度,洗耳恭聽;
以上意見,蒲和生都一一接受了。
第二天早飯後,蒲和生一來到“四益”,薑定要就徑直把他引進陳策的臥室。陳策本來正端坐在臥床上與鄧聯佳說話,一見蒲和生來了,他不僅不起身接待,反而故意把頭偏向牆壁毫不理睬。這個局麵,把所有在場的人弄得有點尷尬,好在蒲和生確有誠意,他走到床前說:“陳司令,我蒲和生深知罪該萬死,今天特來向你老認罪!”
陳策沒有做聲,隻把頭扭轉過來,以憤怒的眼光輕蔑地瞅了瞅蒲和生,然後又扭轉頭去。這時,薑定要順手掇了一張凳子,送到蒲和生的身後說:“請坐,請坐!”
“不!”蒲和生扭過頭來說,“陳司令不叫我坐,我不能坐。”
“你還是坐吧!”諶鴻章勸他,“也難怪陳司令員氣大,你要想想,你幹的事情,如果是出於你的本意,那麼,你是多麼的毒辣啊!”
“是呀!諶先生,我就是為了這個事情,特來和司令員當麵說個清楚,可惜蒲裕桂已經死了無以對證,叫我百口莫辯。如果蒲裕桂不死,我把他捆送前來,任憑司令員和諶先生處理,也就用不著我再來分辯了。”
蒲和生說到這裏,又回過頭去向陳策再三賠罪:“陳司令呀,我蒲和生雖罪該萬死,也請容許我說個明白。”
“你有什麼不明白?”陳策抬眼看了看蒲和生,又憤怒地說:“你有本事派蒲裕桂來送死,你為什麼不自己來?你來,同樣把你打死!”
“如果,那天我親自來了,就絕不會發生那樣的事。司令員呀!如今,我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蒲和生眼裏湧出淚水來。
“還是讓他說吧!”諶鴻章為了緩和氣氛,向陳策勸解。然後,回轉頭去,對蒲和生說:“你說吧,繼續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