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那小奴隸帶到金帳,和革吉參一起處理他的傷口,不知換了多少盆血水才將傷口清理幹淨,錯綜交雜的鞭痕在他還顯稚嫩的肌膚觸目驚心,革吉參咒罵了好幾句。我讓她在金帳守著,自個去找大夫,還好在黑水紮營的時候,認識了劄答闌部裏幾個隨營大夫,不然這陌生的地方還真不知找誰去。
記得他們的蒙古包一般安置在東營區,便往東小跑,大概跑了七八分鍾的樣子,停下來走著喘口氣,突然被人從後頭扯住手,一用力給拉近了蒙古包之間無人的過道裏。我抬頭,是劄木合,當下第一個念頭便是甩手遠離他,我成功了,卻被他擁近了懷裏。一瞬間委屈暴增,這人憑什麼如此,憑什麼!淚水溢滿了眼眶,卻必須忍住。
“放手。”
“我知道你怨恨我,可當時那場麵我沒有辦法,她是赤那思部歸我旗下的象征,現階段還沒法置她於不顧。我知你心地善良,可是奴隸的事情貴族是有生殺權的,剛才你確實越界了······打你那一巴掌,是做給赤那思人看的,若部這樣,他們定然會抓著你不放。我的這番苦心你可知道。”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耳邊低沉的響起,一如從前那些幸福的時光。
我看向他的雙眼,裏麵飽含著疼惜與無奈,“你的苦衷我明白,你的理由我也清楚,好了,放手,我還要找大夫。”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是不是,要我怎樣你才能回到以前的伊利,你說!”
“要怎樣你才能回到以前的劄木合?”
他被我的反問問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我不禁好笑,無論是他還是我,以前的日子都已一去不複返。我離開他的懷抱,繼續走向東營,他的聲音再次從後傳來,帶著疲憊。
“我已經傳了大夫去你那,這會大概已經到了,你身上的鞭痕好好治療,伊利,我定會給你個交待,你等著。”
我沒有停下,隻是每一步走的特別沉重,沉重到淚水再也無法抑製,無聲的流出,霎時已經滿麵。為什麼我們之間會如此。
回到金帳時,那小奴隸的傷口已經上好了藥,人也已經清醒了。
“謝謝伊利長救小的一命。”這孩子我見過,因為機靈,便跟在劄木合身邊,做做跑腿的工作,我被監視的這段時間,劄木合派他給我送過岐山枸沽苗。
“你怎麼得罪塔娜的?”革吉參幫我處理手臂上的鞭痕,我邊開口問道。
“劄木合主人這幾天都外出去了,他讓我看著主帳門,不讓別人闖了進去,那塔娜小姐要硬闖,我說主人有禁令,便被她打了。”這孩子深覺委屈,說話間還帶著顫音。
劄木合最近外出頻繁,還特地下這般禁令,看來這賬裏頭定然有什麼東西,不過若真有重要的東西,不可能隻派這麼個小奴隸去守,除非是為了混淆視聽,如此一來,那裏頭定然沒什麼······不對,我能這般想到,別人也能想到,那麼那帳裏頭定然有重要的東西,劄木合肯定要做什麼大事。
“你叫什麼名字?”
“朵歹。”
“好,朵歹,我問你,知道劄木合去的是什麼地方嗎?”
“我看主人是往東走的,可是具體地點我不清楚。”
我沉默,若是考慮小部遷移的問題,草原的東邊水草倒是茂盛,不過那已經有幾個其他的大部落在那,並不適合遷移。除非,除非考慮的不是水草,而是人。我眉頭一舒展,卻再次皺起。若真是這樣,這草原的寧靜又要破壞了,隻是不知這對象是誰,不過無論是誰對上草原上最強勢的劄答闌部都是不幸的吧。
朵歹在我身邊養傷,看來對此劄木合已經默許。塔娜也沒有再來找我麻煩,她與劄木合的婚期接近,已經跟隨她的額祈葛回赤那思部大營,等待劄木合前去迎娶,而作為大妻主的阿拉坦自然是要回來張羅丈夫娶小妾的事,時不時總會在營地裏與她碰頭,隻是她回來後從未再看過我一眼。我一直想找機會與她單獨談談,我心裏考量,既然她愛劄木合如此深,如此無法容忍我,若我請求她幫我離去,她定然會樂意幫助我。在劄答闌部的私下勘察已經接近尾聲,如果有她的幫助,逃離劄木合絕對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