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小姐的份例是每季可以做四套衣裳,所以最後定下來的除了盛閔蘭自己選的一套冬青色,一套月白色以外,還有常嬤嬤和春杏挑出來的一套大紅色的和一套杏黃色。至於用什麼布,繡什麼花紋盛閔蘭根本不懂,常嬤嬤和春杏自然不會問她。
盛閔蘭不大懂,但是旁聽著倒也沒覺著無聊。倒不是因為對打扮特別感興趣,而是因為古代的閨閣女子常常被要求德容言功,大家閨秀更是如此。品德,相貌、言語和治家之道缺一不可。這相貌僅排在品德之後(盛閔蘭覺得這樣的排名可能還是顧忌道學先生,不然相貌沒準要排在品德的前麵),可見相貌的重要性。
後宅爭鬥比拚的雖然是心智,但是有個好相貌顯然是占優勢的。譬如一個人長得美,那麼她做錯了事,總是更容易得到寬容;受了委屈,也總是更能夠引起人們的同情。反之,那很可能就無人理會了。男人無論古今都是視覺動物,長得美自然更受男人歡迎。女人宅鬥歸根究底是想要獲得這個家庭的話語權,為自己以及子女謀取利益。但是在這個時代,掌握話語權的永遠是男人,女人話語權的大小其實取決於她對男人的影響程度。早有人說了,人的相貌三分是天注定,七分還要靠打扮,一個女人若是想要投身宅鬥事業,會打扮大概也是一項必不可少的技能。
“膚白遮百醜,膚白著紅,則人如濃澧;膚白著青,則人淡如蘭;膚白著黃,則色若春花……”常嬤嬤跟了幾代人,見多識廣,說起打扮之道言之有物,頭頭是道。盛閔蘭感佩之餘,把這些話默默地記在心上。隻是這配色她還勉強可以聽懂,常嬤嬤後來和春杏說道紋飾上麵,盛閔蘭就雲裏霧裏了。什麼雲紋什麼是水紋,什麼又是富貴如意紋她一概不知;什麼是雲錦什麼是織錦什麼又是緙絲她也沒什麼概念,至於它們如何相配更是不知了。好在還有個好記性,隻好先硬記了下來,以後看到實例再領會效果了。
盛閔蘭這邊談得熱鬧,陳府其他各處也不遑多讓。不說過節,隻說這做新衣裳就夠讓人高興的。陳敏瑛原本還興致勃勃,但是把今年針線房給的樣式翻了個遍,興致卻淡了下來。
一旁伺候的香玉給陳敏瑛倒了一盞熱茶:“小姐,可是這些樣子不合意?”
陳敏瑛把玩著茶盞懶懶道:“樣子倒都是時新的,隻是時新的樣子人人都愛,到時候穿出來一個模樣也沒什麼趣味。”
香玉聽了就知道自家主子是嫌這些衣裳裙子的樣式不夠特別。
“這些衣裳首飾的事情奴婢也不大懂,不然奴婢也能幫小姐想想法子。”香玉心裏其實有個人選,隻是當著自家小姐的麵不大敢說。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照顧著陳敏蘭的常嬤嬤。常嬤嬤曾經也照看過陳敏瑛,有什麼本事跟著陳敏瑛的老人都是知道的,衣裳首飾的人問她是再妥當不過。陳敏瑛以前最喜歡常嬤嬤叫人給她做的衣裳,樣式常常有改進,並不跟人一樣。即便樣式一樣,細節處也常見新奇。衣裳製出來往往更合身更漂亮。隻是常嬤嬤堅持要去照顧陳家的三小姐陳敏蘭以後,陳敏瑛就不大喜歡身邊的丫鬟提起常嬤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