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曜剛衝出去，病房裏，展顏再一次用盡全身的力氣睜開雙眼，一手拉著棉棉，一手揭開自己嘴前的氧氣罩，用蚊子一樣的聲音吃力地對著棉棉說：“棉棉，快去告訴冷叔叔，說他的心電圖壞了。”
“媽媽……”棉棉沒動，看著媽媽又醒過來，她驚喜得不得了。
媽媽臉上揚起的笑容，竟讓她覺得像在做夢一般。
其實，剛才那一會兒，展顏以為她真的睡著就不會在醒來了，可聽到那個男人的喊叫聲，她真的舍不得走，用盡了力氣睜開眼睛。
她盯著旁邊的心電圖，唇角不經牽扯起一抹苦澀的笑。
壞了，真的壞了。
不然，不會把那個男人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她麵前。
等寧曜把醫院所有人都叫過來，眾人還沒進病房，門口就看見病床上的女人已經坐了起來，麵帶微笑的陪著小女孩聊天。
看到這裏，寧曜的眼睛倏地睜大，整個人驚得……
“這……”
他不知道要怎麼跟身邊的人解釋他剛才粗魯暴躁的行為，他以為她真的……
“寧曜，患人格分裂症了不是？”冷醫生很不客氣的扔給他一拳，剛才做完手術累得不行，正在吃飯，吃到一半被寧曜一拳揮過來，打得他人仰馬翻，好好的飯菜被弄得滿地都是，然後就扯著他和李成赫朝這邊飛奔過來。
來看什麼？看他們全家秀恩愛嗎？
冷醫生很不爽的白了他一眼，拽著李成赫繼續回去吃飯。
寧曜愣愣的站在病房門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恢複正常，然後推門入室。
“我沒事了！”她的聲音明顯很虛弱，但說得很順暢。
寧曜覺得有些意外，他落寞惆悵的走進去，她卻是微微笑著，他突然僵持住步伐，盯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展顏看著他紅紅的眼眶，心裏不經掠過一抹心疼，抽了旁邊的紙巾遞給他，“擦擦。”
寧曜忙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紙巾，避開擦拭了下眼睛邊的淚，不知道怎麼的，在女人麵前哭。他感覺自己很沒用，很不爺們。
他背對她，始終沒有勇氣轉過身來。
“爸爸媽媽，你們聊，棉棉出去給你們買點零食回來。”女兒突然站起身，出聲打破了原有的尷尬。
寧曜想說，他出去買，讓棉棉陪媽媽，不料棉棉先開口，“爸爸，幫媽媽的床搖上去一點，棉棉沒力氣搖不動，你們先聊，我出去了。”
還不等寧曜在說話，棉棉就已經開門走了出去。
反應過來，寧曜轉身去幫展顏搖床，搖到一半的時候，他抬頭問她，“這樣可以了嗎？”
展顏點點頭，微笑依舊掛臉上。
寧曜走過來，又看了一眼心電圖，那心電圖還是一根直線，他皺了皺眉，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還記得上一刻他突然哭起來，跪在她床前狼狽不堪的樣子，該死的，估計那機器壞了，惹得他剛才差點把冷子煜給殺了。
“寧曜。”半天聽不到他的一句話，她壓了壓心中的呼吸，喊了他一聲。
寧曜轉眼過來，正好對視上她憂傷的眸子。
“我在！”他壓低聲音，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上，哽咽著，“一定很痛吧？”
生生替他挨了一槍，子彈混入血肉，想想都很可怕。
“我以為我會死。”
她輕輕的說，即便聲音不大，但也使她花了好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