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風雨前奏(2 / 3)

翌日,大堂裏的狼藉已經收拾幹淨,被抓的俘虜包括女婢和侍衛也不知還剩多少人,總之一並壓在大堂中間等候發落。若問坐在大椅上,兩指敲打著光滑的雕鏤騰龍扶手,終於陰肅地下令,“把那個老妖婆帶過來。”

空氣中,隻餘冰冷懾人的威嚴,仿佛昨晚發生在這裏的一切都不曾存在。

朵再蹣跚地被推出來,說她現在是個妖婆確有點兒像,衣裝正服的時候已經令人覺得陰森,這會又亂發披頭,衣衫襤褸,身上各處都約見風骨,簡直就像是一樁古老詭異的枯木。

“那個女人跑了!”若問冷冷地說。

“娜袖兒跑掉了?”朵再眸子一動,頓時神色飛揚,一如同窮途末路之時忽然間豁然開明,她一轉身,對著身後剩餘的族人高聲喊道,“大家聽到沒有?聽到沒有。我們的娜袖已經逃了,她不在這裏,她成功了。我們這一路沒有白走,我們也沒有白白送了這條命,更沒有辜負遙遠的厄娜泣同胞,我們沒有做錯,更沒有絕望。狂歡吧。各位,如今我們死而無憾,如今我們再無悔恨!”她一說完,身前眾人紛紛大叫相和,決絕聲竟是此起彼伏。

“她會回來救你們的!”若問眼一沉,徐徐了開口,一手還拿著昨夜從皇北霜耳朵上取下的一隻耳環,反複把玩著,似乎十分期待。

“不!她一定不會!”朵再轉身怒斥。

“她是和親的娜袖兒,她的存在不是為了我們這區區百人,而是為了遠在他鄉,七千之眾的厄娜泣。她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絕對不會!”

“哼!她叫什麼名字?娜袖隻是一個稱呼吧,本名叫什麼?”若問問道全文閱讀王妃要當家:寶貝,別囂張。

堂下安靜下來,卻是沒有一人回答他。

若問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拋下手中的耳環,耳環落地後發出刺耳的聲音。站在大堂兩邊的土匪們都興奮起來,隻聽若問冷冷說道,“殺!”

百名俘虜即被圍困在中間,土匪們或持刀或持劍,隻把俘虜當做是血肉人偶,想怎麼斬,想怎麼砍,全憑興趣。

日出後,小綠洲沒有夜晚那樣寒冷,陽光穿過了堅韌的沙漠樹落在黃土上,許多跳鼠和白蠍也從洞穴中鑽出來,四處覓食。隻見綠林深出飄出嫋嫋白煙,稀細綿長,應是剛熄滅不久的篝火。

皇北霜裹在厚厚的一層布毯中,皮膚上還有昨夜浸泡過的冰湖寒水,縱然克製了原始本能,同樣也將她不盈一握的嬌弱徹底擊碎。當她醒來時,麵泛潮紅,手腳無力,整個人都縮成一圈,瑟瑟發抖。

“你發燒了,昨夜太亂來!身體受不住了吧!”早就醒來的擎雲正在一邊收拾東西。看她可憐的樣子,又好氣又好笑。

皇北霜轉頭,見擎雲身姿挺拔,站在白馬身邊,竟如夢如幻,不由失神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巍顫顫站起來。她緩緩走到他跟前,兩眼直勾勾地打量著擎雲。他確是個英俊的男人,五官精細,高大挺拔,並且氣度非凡,比她在族裏見過的任何男人都有魅力。

她心中卻不由生疑,這樣的男人,怎會在沙漠中流浪?

擎雲瞥了她一眼,不管她心中所思,隻猛地把手中的包袱一係,便以一手蓋上皇北霜的額頭,笑道,“還好,燒退了一些!一會兒去找點東西吃吧。”說完便轉身,踢散了篝火。

皇北霜忽然有點害羞,飛快別過頭去,一手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心中卻覺得歡喜。生平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真是的很奇怪,居然會令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於人。

“啊呀!”她思緒萬千,擎雲哪管得著,倏地一把摟起她躍上馬背,沉聲道,“走吧!”

“去哪?”皇北霜拉住他的胸口。

擎雲低頭看著她,咫尺的距離,輕笑道,“你該去哪,我就送你去哪。雲沛?還是厄娜泣?隻要是你決定的。”

“為什麼?”

“還你澤馬之恩!”

皇北霜聞言沉默了一下,幽幽歎息,“飛踏對你來說十分重要呢!”

“是的,它忠於我到最後一刻。”擎雲的聲音非常溫和,聽來是對這馬兒有很深的感情。

“嗬!”皇北霜卻笑了,像是想到什麼,恍惚道,“我也有飛踏的!”

擎雲看著她。

“就在那裏。”皇北霜目光一定,指著昨晚逃出來的方向道,“就在那裏!”

“決定了?”擎雲的手一緊。

皇北霜點點頭,兩人一馬又朝土匪的寨子奔了回去。

決定了,無論前途坎坷,心懷多少無奈。

決定了,無論往事憂愁,記憶多少陰霾全文閱讀快樂。

早就決定了,隻要你不離我,我不離你,

早就決定了,隻要時間還在繼續,隻要命運生生不息。

我就可以暫時忘記,我就可以暫時拋棄——

曾經在遠方,被風沙吹散的歌曲……

此時離若問的營地大約五十裏的地方,有一隊人馬正在靠近,從著裝上來看,應該也是幫土匪,隻不過這一撥人的配備和氣勢就完全不能與若問那處相比。

某種程度上來說,沙漠中的土匪比奴隸民族的生活更加艱難,他們沒有自己的綠洲,也無法自營生產,主要是由落魄的流亡者聚集而成,謀生唯一的手段便是玩命的掠奪。

“什麼人?”

這隊伍裏忽然冒出一聲嘶啞的叫喊。一行土匪嗖地圍了上去,中間,是兩人一馬,圍的正是連夜回奔的擎雲與皇北霜。

“怎麼辦?”皇北霜低聲問道。

“可以殺出去,或者和他們談判。”擎雲無謂地收了收手中的策馬繩。

“這一帶怎麼這麼多土匪?”皇北霜有些意外,不免焦急起來。

“大概是知道若問這回搶了不少好東西,來分一杯羹吧!”擎雲一笑。

“你是說,他們是來打若問的主意?”

“是有這可能。”擎雲扣著皇北霜的腰,兩人都沒有下馬,反倒悠閑地聊了起來,“土匪也常常同類相食。”

“你們談夠了沒?給老子滾下馬!快點兒!不然現在就劈了你們。”土匪們的頭兒大概是要過來了,這些拿著大刀的小嘍羅便騷動起來,麵目猙獰地叫囂。

“別動!”擎雲卻按住正要下馬的皇北霜。隻見飛踏長腿一跺,後腳一蹬,圍著圈把周圍的土匪們踢了個遍,似乎還覺得十分得意,它鼻孔裏時不時地噴出口氣來。果真是匹頑劣的馬兒,若是個常人怕也不可能令它成為胯下坐騎。

此刻,擎雲和皇北霜坐在飛踏的身上,居高臨下,威風凜凜。

“幹啥!幹啥!不是要去找若問那小兒嗎?怎麼堵著這兩家夥了?”不一刻,頭子冒出來了,目光渙散,亂發豎起,不如若問那樣,一見就讓人覺得不可大意。

“你們是幹嘛的?小娘子很俊哪!”他佝著身體走到前麵。“坐在上麵幹嘛?還想當大老爺?還不滾下來!”

擎雲看著他,忽然哼哼笑起來,十分譏諷。

“你笑什麼?”那人一抖,許是氣著了吧,還猛咳了一下。

“一群無恥無能,酒囊飯袋之徒,也敢攔我擎雲的去路?”擎雲眼光一炙,這頭子便不由退了一步,可又轉念一想,自己人多勢眾,何必怕他?於是雙手一招,“兄弟們上!”

還沒等眾人上前一步,卻見擎雲不知何時已經下了馬,三根指頭緊緊掐住了首領的喉嚨,稍一用力,便可取人性命。眾人一驚,卻以蓄勢待發之姿定在了原地全文閱讀末世之大劍召喚者。

“退後!全都退後!”不用擎雲開口,這頭子顯然也是經過風吹雨打的行家,知道這回遇上的定是久經殺伐的高手,一不小心,便再無回魂之緣。

“嗯,還算是個滑頭。”擎雲說著就放了手。“你們找若問做什麼?”

“哎……說起來慚愧。”

擎雲雖然放了手,這頭子也不敢再發作,就怕陪了夫人又折兵,他老實答道,“若問的人馬現在已是北大漠裏最厲害的一撥,雖然人數不是最多的,但方圓百裏的票子都是他幹的,咱們這其他的堆兒都沒法活了,又沒人敢去剿他的地兒。這回我也隻好帶著兄弟們去投奔他,不然都得餓死!”他說的無奈,斷也不是謊話。

擎雲眼光閃了閃,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大概三百左右!”頭子回答。

“不對吧!”皇北霜卻一口揭了他的底。那頭子仰頭看過去,皇北霜正巧跳下馬背。她不徐不緩走到頭子麵前,兩手一撐,撥開他眼皮看了好一會,又笑著回到擎雲身旁,似笑非笑地說,“五百一十九人卻說成是三百左右,你是何居心呀?”

土匪頭子眨了眨被她翻騰了老半天的眼皮,有點賊地嘿嘿一笑,“小娘子,我這不是老糊塗了嗎,有多少人哪弄得那麼清楚?還是小娘子你的眼睛亮,是人是馬的,心裏早盤了個透!”邊說邊卻在心裏罵:今天怎麼就出門遇了這些瘟神。

皇北霜見他眼珠子直轉,八成是在心裏盤算什麼,卻沒和他計較,隻說,“太陽可是要到正空了,你不去準備準備?”說完還一笑,多少流露些嘲諷。

聞言,一幹匪眾皆是一愣,全都睜大眼看著她。

“小娘子,哦,不對,大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頭子這會兒趕緊討好般往她身邊一靠。皇北霜倒像是嫌他髒,一遛轉到了擎雲左邊,方才回道,“得了幻症的人都會雙眼暴突,眼白發黃,血絲成結,每當日上中杆,便會看到恐怖的幻覺,導致精神錯亂整整三個時辰,沒錯吧!老糊塗,這滋味好受嗎?”

皇北霜此刻的神情十分俏皮,連她自己也有點驚訝,似乎在擎雲身邊令她特別的放鬆,不如這一路上那般壓抑。

“姑娘,你既把它說了出來,就是有辦法幫幫咱不是?”頭子異常激動,估摸著已經受盡了幻症的折磨。

皇北霜輕輕一笑,“你莫著急。像這種沙漠病,你們常年奔走大漠,隻要是身體稍微虛弱一點,或者精神脆弱一些,是很容易招上的,但是它也很好治。”她的話對這頭子來說無疑是大大的喜訊。

頭子也機靈,趕緊回道,“大姑娘,既然開了口,必是有條件的不是?行!你說,隻要做得到,我侗巴赫一馬當先!更何況我們有這毛病的兄弟真不少。”

“你說的話可信嗎?”皇北霜問,心中早已開始盤算著如何利用這一撥人馬。

擎雲在旁邊看了良久,許是明白了皇北霜的算計,不以為然地默笑著。

“姑娘你就信我一次吧!”侗巴赫十分著急。

“你別急,我先問你,後麵那一車,是不是炸藥?”她老遠就看了半天。

“是,要送給若問的,他以前跟我要過,我給藏著,這回投奔他總得表示一下心意最新章節咖啡的味道。”

皇北霜噗嗤一笑,“瞧你這沒出息的,帶著五百多人想去若問那裏白吃白喝不是自找死路嗎?羊入虎口,愚蠢至及,他扣了你的火藥,還留你何用?”

侗巴赫被她一語道破心中惶恐,不免有些呆滯。他看著皇北霜,暗暗思緒萬千,想他縱橫大漠幾十年,從來沒見過這樣冰雪聰明的少女,更未見過如此絕色容顏,憑心而論,這絕對是一個天之嬌子。

“那姑娘的意思是?”於是他試探地問。

“我助你一臂之力,去搶若問如何?”她雖說得平淡,其實心中仍有不安,在若問營地的短短一天,就已令她精神上大受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