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不群不是來扯談的,戴主任隻得表態說:“我先想想辦法吧。算你老弟早來一步,案子還沒正式進入程序,多少還有些餘地。也是碰巧,分管我這一線的喬副書記昨天到省裏開會去了,沒來得及細聽我們彙報,否則他發過話,早安排人去了學校。”
桃林姓喬的不多,喬不群對這個喬字有些敏感,問戴主任:“過去紀委好像沒有姓喬的領導吧,怎麼突然冒出個喬副書記來了?”戴主任說:“他沒來幾天,外麵還少有人知道。”喬不群說:“他哪裏來的?”戴主任說:“他原是黨校副校長。”喬不群哦一聲,說:“是喬副校長。”戴主任說:“你跟他熟悉?”喬不群也不隱瞞:“我提處長那年去黨校學習,聽過他課。桃林喬姓是個小眾派,我多少給他留下些印象,離開黨校後,還打過兩回交道。”戴主任說:“一筆難寫兩個喬字,我都忘記你們是本家了。”
此前曾有消息說,喬副書記要去組織部任職,不知怎麼變了卦。喬不群說:“他怎麼到紀委來的?聽說原來不是這個安排。”戴主任說:“原來好像要去組織部做常務副部長的,被一位縣委書記頂了上去,隻好到紀委來做了副書記兼監察局長。說得過去的理由是他年齡偏大,更適合搞紀檢監察工作。也是道聽途說,真實內幕如何,不得而知。”又說:“你既然跟喬副書記熟悉,他回桃林後,是不是也找找他?”
這自不必說,喬不群肯定會盯住他老人家。就是沒有商貿學校這案子,兩人到了同一條線上,也該走近些,聯絡聯絡感情。這是喬不群肚子裏的想法,嘴上卻說:“老兄是案子具體負責人,已經找過你了,還有必要找喬副書記麼?我眼裏隻有戴主任,並沒有喬副書記。”戴主任笑道:“你眼裏有沒有戴主任,一點不重要,沒有喬副書記就不對了。無論辦案還是做別的工作,沒有領導背後撐腰,能成事嗎?不過老弟信得過我也行,喬副書記回來後,專門請示他一下,得了他的話再說。”
喬副書記的出現,於商貿學校案子確是個不壞消息。喬不群回家談到喬副書記,史宇寒也喜不自勝,說:“我的講師看來沒問題了。”喬不群說:“見都還沒見著喬副書記,就知道沒問題了?”史宇寒說:“州州不是喊喬副書記做爺爺麼?孫子媽媽要評職稱,他做爺爺的能照顧還不照顧照顧?”
兩人商定,喬副書記開會回來,就上他家去拜訪一次。
戴主任有這個態度,喬副書記又是喬家人,過去有些交往,事情走向已比較明朗,喬不群心裏踏實起來,不必整天掛著這事了。
這天在辦公室看會兒報紙,又與王懷信閑扯了幾句,忽想起好幾天沒見著李雨潺了,也不知他們的老年文體運動會搞完沒有。正巧李雨潺打電話來,問在不在辦公室。喬不群腦袋裏浮起那晚兩人的纏綿,想溫存幾句,見王懷信在一旁,隻得說:“不在辦公室,還跑到屋頂上看風景去?桃林市容市貌又沒什麼看頭。”李雨潺沒空跟他貧嘴,說:“別走開,我到你那兒去有點事。”
沒幾分鍾,李雨潺就進了門,手上端著一疊鑲有花邊的證書芯紙。喬不群望她一眼,覺得臉上燙燙的。李雨潺將證書芯紙攤到桌上,也偷偷看了看喬不群,眼波如水,春光蕩漾。王懷信知道老年運動會快結束,該發獎證了,說:“喬主任可免費練書法了。”喬不群鎮住自己,說:“要練書法,這種芯紙還不如舊報紙哩。”
芯紙裏麵已打印好內容,隻空著人名、名次和日期,寫起來容易。王懷信那天吃過老幹處的請,還弄了酒瓶煙盒,顯得很殷勤,主動倒好墨汁,又扯出筆筒裏的筆,遞到喬不群手上。喬不群蘸蘸墨汁,照著李雨潺提供的獲獎名單運起筆來。卻不上墨,筆尖過紙,有如水劃玻璃,浸不進去。李雨潺說:“這是怎麼搞的?”王懷信平時寫過紀檢工作評先評優證書,內行地說:“這種芯紙打了蠟的,不著墨。”李雨潺急起來:“那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