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棟附和道:“這確是個不可忽略的重要問題,領導力量沒到位,沒事先設置好組織機構,按規矩排定領導座次,其他工作都無從談起。外人不知內情,卻喜歡自作聰明,嘲諷領導手握實權還嫌不夠,除頭上組織部門正式下文的帽子,其他帽子不管實職還是虛職,都愛往自己頭上扣,有些重要位置上的領導一人就有數十頂帽子,這組長那主任,這成員那會長,好像領導吃了飯沒事做,愛好虛榮,喜歡戴這些帽子似的。其實都是部門和某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機構因需要封給領導的,領導出於工作上的考慮,或分管範圍多多少少與該項工作沾些邊,才接過帽子,扣到自己頭上。”
王懷信笑笑說:“要說這世道就這麼有意思,你當領導的不是喜歡封官許願,給我下級發帽子嗎?我下級也想他個法子,投桃報李,反過來給你領導發些帽子戴戴,大家都過一過市委書記和組織部長的癮。”鄭國棟說:“這當然隻是笑話,給領導發帽子的人還沒這麼淺薄,真的想著做什麼書記部長。現在的人都很務實,他們有更實在的目的,那就是拉領導大旗,做自己虎皮,好到處嚇唬人,要你出錢就出錢,要你出人就出人。”
兩人唱了一陣雙簧,王懷信把話題拉回到手頭的方案上來,說:“比如今天咱們這個學條例見行動宣傳活動方案,也拉領導來做領導小組成員,就不是咱們紀檢監察室的人想做書記和部長,是要利用領導的金字招牌,幹出些實際成效來。領導牌子自然也就越響亮耀眼,越能唬人管事。我看這個領導小組裏,光甫副市長做組長,袁秘書長做副組長,似還不夠,還應該把紀委那邊的領導也拉進來。”
喬不群指頭在桌子上彈彈,說:“這個意見很好。咱們宣傳紀檢監察知識,怎麼能背著紀委那邊的領導呢?堅決不能放過丁書記和喬副書記他們。隻是把他們請來,排名就得斟酌了。比如丁副書記和甫副市長誰來做這個組長好呢?”鄭國棟說:“這有什麼難的?視常委排名來定,誰在前誰做組長。”王懷信說:“記得過去常委排名,丁副書記在甫副市長前麵,現在甫副市長主持了政府工作,不知排名次序有沒有新的變化。”鄭國棟說:“這個也好辦,翻翻《桃林日報》,隻要見有兩位領導一起參加活動的報道,就清楚了。”
除開衛生間,政府辦裏每個處室都訂了《桃林日報》,翻起來當然方便。不想近兩天的報紙上,還真沒有丁副書記和甫副市長兩人同時出現的報道,有時是丁副書記出席某重要會議,有時是甫副市長在某龍頭企業現場辦公,互不搭界,無法判斷誰先誰後。隻好翻出前幾天的報紙,找到兩人一起參加活動的報道,丁副書記名字仍排在甫副市長前頭。要按這個次序給兩位領導戴帽子,又想起毛主席教導:情況是在不斷變化的,萬一這兩天兩位領導的排名有了新變化呢?那前幾天的報紙就不足為憑了。
看來隻有到三樓去找秘書處。三人正要出門,好久不見的郝龍泉突然冒了出來。隻好留住步子,先應付這個不速之客。郝龍泉也不是第一次來找喬不群,王懷信和鄭國棟都認識,兩位一口一個郝老板,叫得親熱。有錢人到哪裏都受青睞,盡管有錢人的錢袋子比窮人捂得還緊,不會因你多瞧他兩眼,就從錢袋子裏掏錢出來往你手上塞。
見郝龍泉印堂發亮,精神飽滿,喬不群就知道他的煤礦開得紅火。郝龍泉在桃坪山上辦礦,有孫文明明裏照應,還有蔡潤身暗中相助,想不火都困難。喬不群不好打聽人家生意上的事,隻問:“表兄幾時回的桃林?”郝龍泉說:“剛回來。聽說不群扶正做了主任,特來祝賀一聲。”喬不群說:“紀檢監察室主任又不是顯位要位,有什麼值得祝賀的?”郝龍泉說:“現在不顯不要,總有一天會又顯又要的。”鄭國棟插進來說:“郝老板是光口頭祝賀?還是紅包祝賀,或是在哪裏備了盛宴,來喊我們一起去祝賀?”當老板的請頓飯算什麼,郝龍泉說:“你們肯賞臉,這就可以動身。”鄭國棟掉頭對喬不群說:“喬主任榮升以來,也沒請過我們,今天郝龍泉願意埋單,可別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喲。”喬不群說:“咱們不是還有事嗎?下次我再埋單請你們就是。”王懷信說:“今朝有酒今朝醉,還等什麼下次?”
兩位也是說說而已,並非真要郝龍泉請客。郝龍泉是個大忙人,估計不是到喬不群這兒來閑逛的,有人在場不好說事,鄭國棟和王懷信知趣而退。果然兩位才轉背出門,郝龍泉就過去把門關上,對喬不群說:“今天上門,除祝你扶正做了主任,還有一事也想給你透露透露,不知你有沒有興趣。”喬不群說:“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郝龍泉說:“我的煤礦越開越大,需要資金支持,想有選擇的在市政府裏找些投資人,到礦山上去入點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