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珠把雲裳的眼睛合上。
她能說什麼?憤慨這狗血的皇家醜聞嗎?
在前世裏……或野傳或正史中,像這樣的醜聞也不罕見,更離奇的都有。
現在,她雖然也是故事裏的一部分,卻除了知道生母尚活著有些吃驚外,其他都沒什麼感覺。
輕緩道:“一路走好。到了奈何橋切記要喝一碗孟婆湯,忘了一切,重新開始。”
纖細的溫熱手指,細細感受著雲裳臉上硌手的菱角,一點點撫平她臉上的戾氣怒色。
精致的五官比例讓平靜下來的雲裳有一種楚楚動人的美感。濃密而卷翹的眼睫完全閉合著,讓她看起來像是在熟睡。
又端詳了她一會兒,才對外道:“來人。”
孫公公、蘇柳、張行等一起躬身進來。
張行上前給雲裳把脈,然後深深的跪下來,“臣無能,娘娘薨了。”
“下去吧。”青珠道。然後對孫公公,“著內務府按一品貴妃禮。”淑妃乃二品。
孫公公領命匆匆而去。
蘇柳則忽然嗚咽一聲,兩行淚忍不住的溢出,袖子都擦不及。
青珠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回頭重新看向閉目好像深眠了的雲裳,“好生替娘娘換裝。”
“是,殿下。”蘇柳跪下叩首。
青珠看著她,不禁感歎,著實難得的忠心侍女。
雲裳可能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恢複了理智。之前,雲裳可不是這樣的。瘋魔一樣,令所有人避之不及。悵然院裏原本有不少宮女伺候她。但那些宮女往往活不過三個月就死了。被折磨至死,或自殺。蘇柳能熬到今天也是不易。
“對了,殿下。娘娘留了還有一封信給您,奴婢現在去拿。”蘇柳用袖子把自己的臉上的淚珠胡亂擦拭幹淨,青珠給她的那方帕子則好好的疊收了起來。
見狀,青珠不由無奈,為什麼她送出去讓人用的帕子,總會被人收起來。上麵無字無繡無香,就是普通的素帕而已。
火漆嚴密的封口,並非開過的痕跡。
打開,裏麵除了信還有一張發黃陳舊的賣身契。
信上的字雖然娟秀但透著一種無力,有的地方筆畫打顫,紙張邊角有血留下的褐色痕跡。
內容和她說的故事大致相同,條理要更詳細些,字裏行間全是憤懣和怨恨。
青珠仔細看下來,最後有個地方讓她微凝目。然後把信紙收了起來,看那張賣身契。
“這應該是你的。”青珠把賣身契遞給蘇柳。
蘇柳雙手接過那紙賣身契,眼眶又紅了紅,最後忍了下來,“謝殿下恩典。其實也沒什麼用了。奴婢大半生都在宮裏,出去都不知該怎麼生活。”
“如果不想出宮,就考慮一下留在太極殿吧。”青珠道。
蘇柳震驚的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
青珠拍拍她的肩,離開了悵然院。
夜長歌在青珠離開悵然院後現身,這次夜長歌換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就像十六七歲的少年。
揮退了隨行宮人,夜長歌問道:“可要去查查她?”
青珠瞅著他的臉,沒忍住伸手捏他的假臉,柔軟中帶著一種韌性,很好揉,“這還用吩咐嗎。”
夜長歌別開臉,不自在道:“你克製點兒。老這麼動手動腳,你是有皇太夫的。”
“哦?皇太夫啊。怎麼不說我還有八個侍君呢。”
“是啊,差點兒又收一個。那雲容之可不比那八個王子差,你真舍得?”
“嗬嗬~長歌啊,我跟你說個事。我這人是喜歡看些養目漂亮的東西,但不代表我喜歡收藏這些。”
“……”鬼才信!
青珠看出他的潛台詞,歎了口氣,怎麼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聽了呢。
……卻忘了,她身邊的人全是一顆心數個竅的,沒意思也能想出點兒意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