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株麥子的張望(1)(1 / 3)

精心播下的每一粒種子,都是一個個沉甸甸的希望。它們蟄伏在那塊新家園裏,暗暗積蓄著力量,突然會在某一天,拱出一壟壟的嫩綠……

為什麼去遠方

文/李紅

遠方,不僅僅是距離產生的美,還有許多未知,不走近,永遠都是謎。走向遠方,其實就是一個解謎的過程。

母親在我11歲的時候,帶我們姐弟去興城看海。那是1984年,黑龍江的集市上還沒有桃子,興城火車站前的桃子仿佛從王母娘娘的蟠桃園裏走出來,北大荒的小姐弟幾乎同時感慨,世界上真有仙桃啊!母親買來,塞到我們手裏,兩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夥張嘴就咬,來接站的舅舅趕忙製止:“別急別急,洗過了才可以吃。”

後來,也是被母親一手牽一個,坐上火車搖晃著到了祖國的心髒。又去山西仰望太行山。在陝西認識了兵馬俑。到甘肅看黃河。

那以後就知道了,風景那邊還有風景,遠方那邊還有遠方。

心有多大,遠方便有多遠。

女兒小墨要求去北京。預訂了往返的車票,我心裏其實是打怵的。那個地方的喧囂,讓我膽怯。小墨小時候也數次進京。她6歲時去故宮,7歲開始看《百家講壇》,尤其喜歡看閻崇年的清史,對反映清宮的影視劇情有獨鍾。慢慢地小墨長大了,探索意識更強了,深度看故宮一直是她的理想。為了這樁心願,我們倆背上雙肩包,開始了北京四日自由行。

自由行很是力不從心了。尤其像我這把年紀的人。想當年,要去哪裏,抬腿就走,不知道啥叫累啊。現在,心走了,腿腳跟不上了。但是在小墨麵前,我是主心骨,她喊累,我不能喊。四天,北京的天氣演繹了完整版的陰晴冷暖,前一天曬得冒汗,後一天的大雨冷得發抖。在路上,就是這樣風雨無常。早些經曆,早些懂得。

那天到了恭王府,有一女導遊正在講解,口才極佳。我叮囑小墨,你就跟著這個團隊。小墨聽話地跟在導遊身邊,基本保持在半米距離。我則拖著厚重的腳底板尾隨隊伍後麵。看小墨不錯眼珠地盯著導遊,心中暗喜,知道收獲不小。後來聽到導遊跟旁邊的人嘀咕了一句,咱們團的人怎麼好像越來越多呢?

小墨對一切未知的東西都有追求,除了風景還有美食。我們出發前在網上查了一下北京的小吃,心存向往。有一句“要想吃炒肝,鼓樓一拐彎”,印象尤深。出了恭王府,沿著什刹海,行至後海,轉出來就看見了鼓樓,拐彎處明晃晃地懸著“姚記炒肝”字樣。心下狂喜,得來竟然如此不費功夫!我們倆以為應該是天下美味,看人家點的炒肝和鹵煮火燒,我們便也點了,實則大失所望。應該不是不好吃,不合口味吧。還有北京豆汁兒,那個味兒啊,難以形容。

嚐過了,也就知道是咋回事兒了。即便難合口味,也不後悔。

一路走來,北京的許多地方,跟從前不一樣了。大柵欄商業街重新裝修過,新得不像大柵欄。天安門廣場周圍都圍了欄杆,進入要安檢。人民英雄紀念碑,當年可以用手觸摸那些浮雕的,如今隻能用眼睛遠遠地瞻仰。故宮的那些大殿,從前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入,現在一撥一撥的遊人隻能站在門外伸長了脖子往裏瞅。前門樓子的門洞也限製通行了。

這時候的北京對於小墨的印象,跟二十多年前我的印象,已經完全不同。不知道若幹年後,她帶她的孩子再來的時候,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情形,什麼樣的心境。不管怎樣,她一定會記得,是媽媽的手牽著她走天下。

去遠方,就是媽媽給她的一個更高遠的世界。

靜默的長椅

文/黃超男

我常常注視院子裏那把長椅。

我看見春天的時候,園子裏的花都開了,粉嘟嘟紅豔豔的。這長椅挨著花圃,自然也香氣襲人,蝴蝶們殷勤的翅膀在花叢間穿梭累了,便會棲息在這長椅上。不,準確地說,是停留在這長椅上小姑娘的辮梢。要是蜜蜂,她一定會驚惶失措地喚著媽媽,可這是一隻那麼可愛的蝴蝶,紫色的翅膀忽閃忽閃的,小姑娘不光不怕,反倒咯咯笑著。

幾縷春風幾行歸雁,夏,不經意間就走近了。

長椅上方那棵高大的香樟樹撐開碧瑩瑩的巨傘,嚴嚴實實遮住了正午毒辣的日光,這長椅便是人們最佳的歇腳地了。一對老夫妻,也許剛從市場回來,滿籃子五顏六色的青菜水果,兩人抬著走。似乎是籃子的沉重墜彎了老邁的腰肢,兩雙腳走得有些蹣跚。經過這椅子,他們順勢坐下來,老頭兒看來耳背,老太太趴在他耳邊大聲說著什麼。兩人的身體很自然地緊貼,看來已忘了這讓人汗流浹背的酷暑。

秋攜著涼意,在人們焦灼的盼望中姍姍來遲。遲是遲了點兒,可是在某個夜裏,透過一場細雨及時送來了涼爽。頂著人們嫌憎的目光,夏訕訕地,逃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