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感動,原來幸福一直都在,隻是看你是不是在尋找它。
妻子來了,他們一起在花園裏侍弄花草,而且把爐灶搬到了園子裏。他給保姆放了一天的假,他想親自動手做些吃的,盡管笨手笨腳的,但他從中感到了從沒有過的快樂。
那麼多的蝴蝶在他們麵前飛來飛去,愜意地享受著夏日的暖陽和燦爛的花朵。望著他忙碌的身影,幸福的顏色重新回到了妻子的臉上。
他打開了兩罐啤酒,盡管他是個滴酒不沾的人。他和妻子碰了一下杯,他說要慶祝一下。
慶祝什麼呢?妻子有些詫異地問。
他取出那兩顆玻璃球,放到她的手上。“你和它們,都是我失而複得的寶貝。”
她卻讓他蒙上雙眼,獨自溜開了。過了幾分鍾,她讓他睜開眼睛,那兩顆玻璃球不見了。她要和他玩藏寶的遊戲,她又把它們埋了起來,她說,“你知道,幸福無處不在,哪怕你一輩子再也找不到那兩顆玻璃球,你也是幸福的,因為你知道它們還在,在那裏等你去找它。”他笑了,開始到花園的各個角落去尋找,內心感到無比輕鬆和愉悅。
電話響了,尖銳的鈴聲異常刺耳。他的助手向他征求公司業務上的事情,他一邊啃著雞翅一邊果斷地說,你們自己拿主意吧,別來打攪我,我在找我的玻璃球。
福鎮
文/呂維
福鎮是由一個村落逐漸衍進而成的。上世紀80年代的福鎮,像一個羞澀的小姑娘,低眉順眼的,很尋常。那坑坑窪窪的街路灰土揚長的,車過處煙塵蔽日,看不見人。但這裏有很高且成片的樓房,有龐大的工廠,還有煉油廠的大煙囪整日在冒著黑煙,你不能不說這是一座城鎮。在我的記憶中,天空總是被那煙囪冒出來的煙氣籠罩著,但這依然不減我對福鎮的好印象。
福鎮地處市郊,三麵都連著鄉村,唯有西北由一座很氣派的斜拉橋連著遼源市,與市區僅有一橋之隔,可那時候它仍然是個鎮。福鎮是遼源通向梅河、通化的公路必經之處,這裏整日車水馬龍,每當集日更是人流如織,任憑再豪華的轎車在這裏也隻能蟄伏成蝸牛狀爬行。這裏牛氣衝天的還是毛驢車,不僅因為低碳,動力隻需一捆稻草,還因為車小好轉向,人過驢過車過,過不去就停下,隨你喇叭按的聲嘶力竭。
那時候,我家就住在福鎮的東北方向的一座山腳下,隔著一方方田疇和蜿蜒的東遼河南望,就可以真切地看到這座小鎮。小鎮的夜總是白亮白亮的,像一麵鏡子在我眼前,時時折射著城市的光芒。如果是過年,那裏有無數的焰火照亮夜空,徹夜五彩繽紛,好看極了。
年的味道總是會從那邊傳過來,而且越來越濃。沒到過年,就能聽到鎮裏鞭炮聲,陸續傳遞過來,然後就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們來往於去鎮裏的鄉道上,哪怕買一瓶醬油,一包味素,一塊香皂,那都是進城的理由,有時候甚至什麼都不買,去一趟就為了養眼,也值。
我家的年貨大多也是從福鎮置辦來的,父親隔三差五就去一趟,年沒到,東西就不算備齊。那時候的福鎮在我們兄妹心目中就是城市了,來去五六裏的路程,但再近也是有城鄉差別的。鎮裏人進工廠,掙工資,到月領錢,出手也闊綽。他們吃紅本,月月到糧店領國家配給的供應糧。而我們雖然與鎮裏僅隔一條河,卻隻能下農田,出力流汗種糧種菜。種出的菜擔到集上賣,鎮裏人總是挑挑揀揀的,稍不如意人家會到另一菜攤去買,你隻有幹瞪眼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