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樹上結出的媳婦(1 / 2)

光棍漢二毛與小寡婦丫丫是鄰居,兩人屋前都有個院落,院落之間隔著一堵低矮的院牆。二毛這邊栽有一棵桃樹,丫丫那邊栽有一棵梨樹,兩樹相距十來米,樹梢越過隔牆,默默相守相望。

春天到了,桃花紅似火,桃樹像一支火把;梨花白如雪,梨樹像一座雪峰。一陣陣春風吹來,花瓣漫空飛舞,不知是桃花追逐梨花,還是梨花追逐桃花,在院落上空形成一道紅白相間的風景線。

院牆上有個豁口,二毛無意中從豁口窺見:丫丫拾起一朵紅豔豔的桃花,看了看、聞了聞,愛不釋手。幾經猶豫,小心翼翼地把桃花插上頭頂,取代了她原先插在頭上那朵紙做的白花,滿麵羞怯,如一隻驚恐的小鹿,轉身進屋……嘻,準是照鏡子去了!第二天,丫丫發現,二毛門上有個心形圖案,仔細一看,原來是把花一朵一朵粘在門上,粘成的一顆“心”,其中有桃花,也有梨花。丫丫明知故問:“喲,這是誰粘的?”二毛吱支支吾吾:“可能……可能是哪家娃娃吧?”隨即,一聲驚叫:“喲,你頭上怎麼插了一朵桃花?”丫丫吞吞吐吐:“可能……可能是風吹上去的吧?”

入夏,桃樹結滿小毛桃,梨樹結滿小毛梨,枝頭青果累累。傍晚,丫丫坐在樹下乘涼,突然一聲慘叫:“救命,救命啊!”二毛慌不擇路,匆忙中,從豁口一躍翻過院牆:“怎麼啦?怎麼啦?”本想演一出英雄救美,誰知,隻是一條毛蟲掉進丫丫的脖子,嚇得她花容失色。嗨,小小毛蟲,有什麼可怕?二毛掀起丫丫的衣領,伸手就去抓……丫丫的脖頸雪白細膩,讓二毛不由想起那一朵朵粉嘟嘟、白嫩嫩的梨花。

二毛頭一次這麼近距離麵對女人的脖頸,他的手停在半空,莫名其妙地顫抖,止都止不住。丫丫一個勁催促:“抓呀!你怎麼不抓?”二毛語無倫次:“我……我怕……”丫丫頓時變了臉:“一個大男人也怕毛蟲?沒出息!誰叫你翻牆過來的?看不出,你還有這本事?”二毛爭辯:“我聽見你叫救命……”丫丫毫不講理:“我叫救命關你什麼事?以後丟了東西,我就找你!出去!”二毛被連推帶搡趕出了門,他在門前站了半天,也沒想明白,自己究竟怕個啥?

幾天以後,二毛看見丫丫抓到一隻老鼠,隨手一摔,摔了個半死。二毛大為驚訝:“你連老鼠都不怕,還怕毛蟲?”丫丫瞪著眼睛,冷冷回敬了一句:“你連死人都不怕,還怕女人?”二毛被噎了個半死,羞得一整天沒出門,將腦袋捂在被子裏,一遍又一遍地嘶吼:“我不怕女人!我喜歡女人!喜歡喜歡真喜歡!”

果樹遭了蟲災,二毛買來殺蟲劑,噴了桃樹,又噴了梨樹,毛蟲被殺滅了,枝頭上也隻剩下為數不多的青果。二毛很珍惜剩下的果實,買來套袋,套起一個個小毛桃,說這叫科學種植。丫丫隔牆看到了,也買來套袋,套起一個個小毛梨,說咱也科學科學。兩人隔著院牆,你笑笑,我也笑笑,都像深藏著什麼秘密,秘而不宣。

立秋,小毛桃變成水蜜桃,小毛梨變成大黃梨,隻是看不見,放眼望去,兩棵果樹上掛的隻是一個個套袋。摘收後,二毛精心挑選了一籃水蜜桃給丫丫送去,丫丫也精心挑選了一籃大黃梨給二毛送去,都說“嚐嚐鮮”。成熟的果實依然嚴嚴實實套著套袋,看上去隻是一籃子套袋。兩人都迫不及待打開套袋,秘密暴露無遺:水蜜桃上是一個個“愛”字,大黃梨上也是一個個“愛”字。

第二天見了麵,二毛首先發難:“你送我的大黃梨上,好像寫著啥字?”丫丫狡黠一笑,反問:“我咋不知道呢?寫著啥字呢?”二毛反而被難住了,丫丫反守為攻:“你送我的水蜜桃上,好像也寫著啥字?”這回,二毛變聰明了:“我可沒寫,要寫,也是老天爺寫的!”丫丫故作嗔怒:“你學壞了!一輩子找不到媳婦!”二毛嬉皮笑臉:“跟你學壞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的媳婦不用找,樹上會給我結出一個俏媳婦,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