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部隊裏,不少同誌都知道孟勝剛和炊事班長老郝有一種特殊親密的戰友關係。當十幾歲的孟勝剛參加八路軍的時候,就在老郝所在的那個部隊。那時候,老郝已經是營部的炊事班長,孟勝剛開始當通訊員。對通訊班的那些娃娃兵,老郝就像對待自己親生的孩子一樣,平時最關心他們的寒熱。遇到他們在風雨隆冬的日子出去送信或執行任務,不管多麼夜深,老郝總是守候在夥房裏等他們回來;當他們完成任務回到營部時,最先迎接他們的總是親切慈祥的炊事班長老郝。他像接到寶貝似的把他們拉進夥房,先是一碗滾熱的薑湯,然後端出早就準備好的熱飯熱菜,一麵逼他們脫下被風雨打濕的衣服,換上炊事班值班的大衣或棉襖;當他們津津有味,狼吞虎咽地吃著可口的飯菜時,老郝就在旁邊烤幹他們脫下的衣服。以後,由於革命事業發展的需要,這些通訊班的娃娃兵們大都分散到不同的戰鬥崗位,擔負了各種不同的領導工作:有的當了炮兵,有的當了坦克兵,有的後來還當了海軍和空軍。但是,他們在老班長的麵前,總還是那樣年輕,總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成長起來的“娃娃兵”。

全國勝利後,當老郝來到空軍,又參加誌願軍來到這個前線的野戰機場時,他驚喜地見到孟勝則也在這個部隊擔任副團長,心情格外激動。盡管他對這個部隊裏所有的同誌,都十分熱愛和關心;但是對於孟勝剛,他卻總懷著一種特殊親切深厚的感情。這是一種隻有在我們人民軍隊裏才可能發生的感情;盡管他們的職務和地位會隨著革命事業的需要而變化,但是在這個充滿著真誠的階級友愛的戰鬥集體裏,他們永遠保持著那個最崇高最熱情的稱呼:同誌。老郝和孟勝剛今天在這個部隊裏的關係就正是這樣的;他們還像在過去那個部隊裏一樣的親密,孟勝剛也仍然像當年一樣用真誠的感情尊重和熱愛老班長,經常在同誌們中間談起老班長那忠心耿耿的革命精神對他的鼓舞和教育。當然,我們的老郝,是非常懂得分寸的;他知道,今天的孟勝剛,已經不是以前他眼裏的那個“娃娃兵”了,他已經變成了老郝的領導。因此,老郝打心眼裏尊重他,認為這是革命分工的需要,是黨的事業發展的需要。

不過,老郝的心底還是懷著過去的那種感情,關心地看著孟勝剛的一舉一動。當他看到孟勝剛的工作受到同誌們的讚揚和好評的時候,老郝的心裏也特別激動,舒服,就像他自己得到了讚揚和好評一樣。而當他聽到人們對孟勝剛的工作有什麼不好的反映時,他的心裏也會感到特別難過和抱歉,就好像是他自己的工作出現了什麼差錯一樣。今天,老郝就正是懷著這樣複雜而深摯的心情,到孟勝剛的宿舍裏來的。自從他們在前線機場上相遇後這段時間,孟勝剛見著老郝總是主動請他到自己的宿舍裏來坐,但是老郝沒事卻很少來過,這倒不是因為孟勝剛當了領導,老郝故意和他疏遠了;不,決不是這樣的!他隻是從自己樸實的心靈中感到,今天孟勝剛已經擔負著黨給予他的更重要的責任,工作更繁重了,時間也更寶貴了,他老郝不應當再用過去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去打攪他,不能讓他的思想有一點點為雞毛蒜皮的小事操心。老郝感到,如果說,自己今天比過去更深地熱愛他和關心他的話,那就應當更辛勤更完美地做好自己的食堂工作,讓他們在天空更快地成長,為黨的飛行事業承擔更重要的責任。

因此,這時候老郝的突然來到,使孟勝則感到既驚喜又意外。他一麵熱情地招呼老班長坐下,一麵忙碌地給他倒水拿煙;感到他們又仿佛回到了那些艱苦而珍貴的、充滿著革命溫暖的戰鬥歲月。

老郝先把手裏挾著的一個布包放到桌上,他小心地把外麵包裹著的棉布一層層打開,這才露出是一個飯盒和一副碗筷。老郝把碗筷放好,又把飯盒打開,飯盒裏熱氣騰騰的,是幾個油煎荷包蛋,幾塊烙餅和幾根大蔥蘸醬。

孟勝剛驚奇地看著他問:“老班長,你這是”